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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韦琰不动声色的言语中,阿脂内心那抹好感渐渐淡了,反而生出一缕警惕与畏惧。

阿脂是个理智的女孩儿,不会太迷恋危险又遥远的东西。

韦琰盯着女孩儿微瘦面颊,眼神浅浅温柔。他眼里有浅浅的柔意,那柔意如绵绵的蛛丝,编制成一道绵密的网。

谁看着他的脸,都会觉得他是个温和又体贴的大哥哥,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小妹妹。

韦琰继续说下去:“一个没有任何执念的人,是不能踏入修行之徒的。所谓修士,反而有着旁人没有的执着心与进取心。我们紫薇宗,在弟子入选内门时候,就会‘种执’。所谓‘种执’,就是将一点念泉之水,点在修士的手臂之上。当这位弟子窥见修行之路时,他的心意就会与凡俗执念起冲突。这种冲突,就会让念泉之水化为纹理攀上脸颊。直到断俗缘,这样的纹理才会消失。”

“此刻执念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变得纯粹了,修行者问心无愧,执着于自己的执,坦然前行。”

他跟方净脂说的,自然是一些稍加美化的言辞。

坦然的执念,也未必是善。修士的世界,更布满了残忍的血色。

阿脂目光闪闪:“那崔寂,崔寂师兄,他,似乎也已经生出纹理。”

方才她窥见,崔寂颈项间似有一些纹路闪闪发光。

那些斑纹蜿蜒在崔寂颈项间,似要攀附上崔寂的面颊。这些都是崔寂的心魔,也是崔寂在俗世中的执念。

此刻的崔寂已经是仙门宠徒,俗世富贵尊荣已经对他毫无意义,国仇家恨也如旧日云烟。

他本可无视这些旧日里的尘埃,踏足仙云大道,可崔寂做不到。

仇恨的杀意融入崔寂的骨血,让他对敌国恨之入骨。

崔寂骨子仍是当年灰头土脸的小士兵,他仍有着恨——

春日里的暖意吹过了草地,吹动了花朵摇曳,吹动少女心里浮起小小的涟漪。

可旋即而来的,是吹来了从北而来的战讯。

待天气暖和一些,安分几年的黑国又起兵戈,他们手撕合约,挥兵而下。

马蹄踏过了解冻的河水,要再饮马中川之地。

这一次黑国突袭是处心积虑,他们来得好快。黑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足半月,占据西线三座城池。

黑国与中川之君主博弈,宛如林中狡兽,凶狠而狡猾。

战讯传来北线的北川兵府,兵府开始驱逐境内黑国平民。

就连方净脂这样年纪不大会些武技的小女孩儿也被征召入兵府,不过方净脂内心也是愿意的。

一些修士也参予了这场战争,不过他们大抵是外门弟子,故而方才对凡俗间的争权夺势有兴趣。

方净脂也得了一把漂亮些的剑,不是从前练习用的黑铁片,而是一把真正的精刚宝剑。

这是韦琰送给她的礼物,阿脂要上战场了,哥哥总是需要给她点像样装备。

方净脂的手掌慢慢握住了剑柄,轻轻的握紧。她想,成为修士当真要这么无情吗?宁可眼睁睁看着敌国长驱而入,不理会家园是否安宁。若是那样,自己一生也学不会。她就算成为一名修士,也不会这么无情的。

而韦琰呢,此刻静静凝视方净脂。现在阿脂所拥有一切是如此的寒酸,不过没关系,他们以后一定会如愿以偿,过上漂亮又耀眼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