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侯夫人还有五老爷都在场,夏心此刻也醒了,她的面上带着面纱,跟侯夫人抱头痛哭。
“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嚎什么丧。”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母女俩不敢大声哭了,只有低声啜泣。
夏增也是眉头紧皱,“娘,三哥呢?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睡着?连来瞧都不瞧一眼,就算大哥去了,这侯爷的位置也不能给他,指不定他如何磋磨我们母子呢!明明是亲生的,却搞得跟有杀父之仇似的!”
他此刻的脾气十分暴躁,对于一直没露面的三老爷十分不满。
他的话音刚落,夏心母女俩哭得更严重了。夏心直接扑到老夫人身边,哀戚地道:“祖母,爹他会死吗?”
老夫人瞪了一眼尽会添乱的夏增,厉声道:“你给我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盼着你大哥点儿好,天天把死啊死的挂嘴边!他要是真的出什么事儿了,也是你咒的!”
老夫人此刻是气急的状态,所以说出来的话就有些过激。
“他哪是被我咒的,分明是被狼咬的!”夏增害怕自己担这个坏名声,连忙低声说了一句。
“啊哼哼哼——”夏心听到这一句,更是哭喊出声来。
当时夏侯爷那副凄惨的模样,不少人都瞧见了。看到狼的时候,都慌了神,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尖叫着躲到后面去了。
不过去的下人都看见那匹狼嘴里叼着个东西吃下肚了,而浑身□□的侯爷身下都是血,大腿中间最重要的东西都没了。他旁边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丫头,有人认出那丫头是红芍,只不过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她的双眼突出,睁得圆圆的,似乎死不瞑目。
夏侯爷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夏增太过好奇,他还掀开外面裹着的下人衣裳偷瞧了一眼,顿时就觉得身下一紧,他自己都觉得痛。无论夏侯爷能不能活命,总之以后他是当不了男人了。
老夫人她们作为女眷,虽然没能亲眼瞧见夏侯爷的惨状,但是已经有下人汇报给她们知道了。夏心捂着脸躲在侯夫人怀里哭,她觉得自己真的没脸了。
她的亲爹在树林里与丫鬟行苟/且之事,偷欢就偷欢罢了,反正她娘之前就曾经告诉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她爹。但是偷到最后,丫鬟死了,她爹竟然成了太监。比成为太监还要屈辱,被狼活活撕了那东西吞了。
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夏心的哭声再次压低了。她觉得今儿这事儿是兜不住了,那么多下人瞧见。
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跪行着走到老夫人面前,哀求道:“祖母,那些下人全部发卖到庄子里,要么弄哑了聋了,要么就全部弄死一了百了,千万不能让他们传出去我爹的事情。要不然我怎么嫁人,表哥本来就有些瞧不上我了,现在再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他们家是清流,完全能以我名声不佳退亲。如果我真的被退亲了,那可怎么办啊!”
她抱住老夫人的大腿,拼命地哀求着,哭得梨花带落雨。可惜原本柔和的面容被面纱遮掩了,露出的额头周围还隐隐透着红斑,丝毫不会引起旁人的怜悯。
老夫人看见她就想起自己差点也被勾起了红疹,将她撂到一边去,不许靠近。
“除了各自身边的贴心人,其余的都处理了。”老夫人冷声吩咐道,一旁就有大丫鬟出去吩咐人做事儿了。
片刻之后庄嬷嬷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人都看向她。
因为当时夏侯爷的喊叫声太过尖利,庄嬷嬷不放心跟着人一起去了,不过她先让人送夏侯爷回来,自己则留到最后。此刻回来少不得要被人询问一番情况。
庄嬷嬷进来张口似乎想说话,但是瞧见夏心在这里,踌躇了一下道:“这事儿大姑娘还是不要听的好,回避一下吧?”
倒是夏心很着急,“这是我爹的事情,父女之间没那么多讲究。更何况这也关乎我以后,祖母,您还是让孙女留在这里吧。”
老夫人有些犹豫,她看向庄嬷嬷。庄嬷嬷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说实话要不是她现在这把年纪,说起这事儿都不大好意思,面皮薄一点的婆子都承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娇娇小姐。
“心儿乖,有娘在这里呢。不会有事儿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娘回去了给你细说。”侯夫人看见了庄嬷嬷的动作,知道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不等老夫人开口,就先安抚起夏心的情绪来。
夏心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四个人,其他闲杂人等都退出去了。大夫和夏侯爷在西屋,也不会听见他们说话。
夏增自认为他是这屋子里唯一的男人,主动开了口。低声道:“嬷嬷,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就只剩下自家人了。”
庄嬷嬷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到了之后,那狼见人多势众它敌不过,就转身跑了,不见踪影。红芍还没抬回来就已经断了气,侯爷现在有大夫守着,暂时还没出结果。不过老奴带着两个信得过的管事追着狼的方向过去,发现了一个肉块,那东西应该是从侯爷身上掉下来的,狼估计是没吃……”
她的话音刚落,屋内的几个人就脸色各异。
还是夏增忍不住道:“我听下头人说狼最后咬的是大哥的……会不会是那东西?”
庄嬷嬷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奴婢让人把东西包回来了,都是血奴婢没看清。”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侯夫人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还是停留在难堪上。就算是那东西又怎样,她自从生了夏心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侯爷同过床了。
现在这种境况真是让她又爱又恨,恨得是如果夏侯爷死了,那么她这个侯夫人的位置也就不保了。但是她的心底又隐隐升起一丝快感,每次都以练金身的借口去破那些小姑娘的身,即使身为妻子的她,也觉得心生厌恶。只是为了夏侯府的名声,为了她们母女俩的以后,她只能选择沉默。
如今夏侯爷那东西都被狼给咬掉了,真是大快人心,别说去碰小姑娘的身体了,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夏增一直在轻声嘀咕着:“那畜/生也是奇怪,咬下来又吐了什么意思啊?”
老夫人不耐烦听他一直这样叨咕着,用手一指他:“别在这里碍眼了,赶紧去瞧瞧带回来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大夫诊完脉之后出来了,表示侯爷虽然并无生命危险,但是以后都不可能有子嗣了。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才道:“也罢,给大爷去信,就说他爹情况不太好,若是今年边境战况宽松,让他申请回京。”
庄嬷嬷点头应承下来,心里暗道,也多亏了侯爷年轻的时候,老夫人压着他和侯夫人生了一子一女。嫡子嫡女都齐全,若不是老夫人施压,恐怕以侯爷成日里一心要练成金身的态度,这种情况他想要个子嗣只能奢求下辈子了。
“对,嬷嬷,一定要挚儿快些回来,在战场上照顾好自己。不要冒贪军功,忘了自己的生命安危,我还在等着他回府。他就是我们大房的希望了,他若是……那我可怎么办啊!”侯夫人反应了过来,立刻拉住庄嬷嬷的手急声地叮嘱着。
“侯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让人把信带到。”庄嬷嬷点头。
这夏侯府唯一能算得上有出息的男人,三老爷算一个,可惜他与老夫人在侯爷的位置上有巨大的隔阂。老侯爷临终前,要把位置给三老爷,老夫人不同意,最终这位置还是留给了现在的夏侯爷。母子二人现如今形同陌路,不过三房却没有搬走,除了二姑娘夏静会来给老夫人请安之外,三老爷基本上是不会踏足这里的。
另外一个有出息的就是大房的大爷夏挚了,他的名字乃是老侯爷取的,意为真挚,待人真诚。老侯爷当年身死之前,一意孤行把大爷夏挚送去了边疆的军营里,老夫人知晓后想派人去追,为时晚矣。
战场是不允许有逃兵的,好在夏挚个人十分争气,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职位也不停地往上升。
夏侯爷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侯夫人便和夏心相互搀扶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