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大家变得又沉默寡言又冷静自制起来。

连学校都对高三生有了特许,不用做体操,冬季不用立行跑步,我们坐在了高中楼最高的那一层。

有时从窗户往外面望去,看到那些高一高二的孩子,像初生的小鸟一样,课间在操场上做着广播体操,或者两人一排绕着跑步,竟会生出一种“好羡慕”“她们可真好啊”的感叹。

因为即便本身就是女神学霸的葛碎玉也开始抓紧每一分钟,她的目标是考国内最好的大学,然后留学,她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再有一点失败。

而东北小哥,据说也被爸妈念叨起来,什么“你要给我们争口气啊”“我们都指望你了”“考不上大学,你怎么办?”,虽然他自己也说“听得我耳朵都生茧了”,但是张清然给他的那本习题,他也在一题一提认真做着……

高三,真的改变了很多人。

哦不,除了一个——张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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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学校都让我们有了特权,不用上体育课,但张清然却还是会在课间呼朋引伴,打个几分钟篮球。有个女生苦口婆心的劝着其中一个“队友”:“张清然打篮球,是他成绩好,你能么?他轻轻松松就能保送,你能么?”,但那个“队友”就像被洗脑了一样,只听张清然一个人的。

于是那个女孩跑到我这说:“你也不说说张清然。他拖那些人下水。很自私呢。”

她和他关系很好。

她担心对方成绩受影响,我也可以理解。

进入高三后我们起早贪黑,原本八节课被加课加到十二节,硬生生挤出时间来学习,老师们恨不能将一天24小时当做48小时来分配。

每天5点不到就起床,原本就嗜睡的我顿时被疲劳攻击得难以招架。她来找我时,我还正打着哈欠,随意的点着头。

但是听着听着,原本困顿的感觉都不见了,甚至有点怒了。

怎么就自私了?

打个篮球而已,怎么就变成人品上的问题了?

“张清然每次课间打完篮球回来,精神都特别好,学校效率也高。劳逸结合也是正常的。”可能事关张清然,原本不擅长辩论的我,竟也马上‘反击’回去:“再说,短短的五分钟、十分钟的时间,真的就能改变什么么?底子在那呢?”

对方见说不过我,冷笑了两声。

“李莫愁,你说这话是站着不腰疼。你觉得什么劳逸结合,那你怎么不去啊。你为什么天天趴在这复习,说到底,人家张清然是保送的,你自己考不考的上,还难说吧!”

果然呢。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平时什么的还好,一旦涉及到“分数”、“成绩”、“大学”、“高考”这几个关键词,一点点小事都会让人变得激动易怒,充满硝烟味。

张清然获得了全国竞赛一等奖,的确是有保送的资格,而我选的是理科,高考考的是理综,物理化,尤其物理这门,按照以前的情况来看,肯定会拖很严重的后腿。

到时我和张清然……就真的分道扬镳了。

我也一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甚至心也变得沉重起来。

之前只是觉得高三跟高二的气氛完全不懂,直到现在,才真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它能影响的,还有我们的人生。

我还能跟张清然同桌多少日子?

一旦高三结束,我们就再也不会再一起么?

到时他在名牌大学认识更多有趣的同伴,见识更辽阔的天地,而我呢?是复读,还是在不入流的学校……

这样走下去。

真是连一点交集的可能都没有了吧。

“会断开”,这种警讯在我心中拉响。

如此的迅速,如此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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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我依旧做着张清然给我布置的练习题,按照他给我安排的复习进程走,然而看着他轻轻松松的学习,考试,那种“以后会失去跟他联系”的不好预告就越来越强烈……

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着我的独木桥。

天地两别。

张清然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忧心忡忡的眼神,一脸开朗的他转过头,朝我露出一个大男孩的笑:“怎么了?”

他把装有豆浆的粉红色小杯子塞到我手中,给我暖手。

天气一天天的凉了,这样捂着豆浆,做题的时候,手指都会因为暖和而变得更快一些。

这些日子,我的豆浆是张清然打的。

因为他最闲。

我见他这么有空,让他顺便帮葛碎玉,东北小哥也打了算了。

张清然开始还嚷嚷“不要,我只给你一个人打”,一脸我这么尊贵我是学霸怎么可以给别人打豆浆沦落到这种地步的嫌弃神情,然而我威胁他“不给她们打,那我不要喝”后,张清然看着我,挣扎了很久,最后才咬着牙,“打了打,我就当爱屋及乌了”……

我低头,抚摸着杯子,身前是一大摞的试卷。

如果是之前,我会觉得这杯豆浆很暖。

可是现在却在想……这样的日子,还有多少天。当黑板上方的倒计时牌子上的红色数字,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再从两位数变成一位,变成零……也就,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