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苏怀灵愤怒道:“你干什么!”

井西献面无表情地道:“怕你瞎说话。”

不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苏怀灵那张嘴可真是时不时都跑出来惹事,今天这种场合,他真怕苏怀灵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是皇上你也不能不顾人死活啊,乱箭会射死下面的定北将军的”,真要是说了,那苏怀灵今日必死无疑。也不是他不信任苏怀灵,而是此女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二字,满心都是自己那点小小的正义感,时不时就出来打抱不平一下,在镇抚司这么久都改不了这毛病,尤其进了锦衣卫后,还学会了仗势……行善,在皇城真是惹了不少权贵,锦衣卫给她擦屁股都擦累了。

当然,她每次打抱不平以后,景仁帝都有理由收拾一个权贵,这也是苏怀灵一直活蹦乱跳地活到今天的缘故。

可她今天要是敢在这种场合顶景仁帝一句,那真是谁也保不住她了。

“你当我傻吗?”苏怀灵瞪眼道,“肖将军的话我也听到了,锦衣卫消息灵通,呼延曦武功盖世无人能敌我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我想管也没办法啊,那是肖将军自愿的,为了漠北百姓……”

瞪着瞪着大眼睛就流出泪水,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苏怀灵扁扁嘴道:“我就算自己蹲在角落里偷偷哭,也不会让肖将军一番苦心白费了啊!”

井西献沉默了一会儿后,伸手将苏怀灵拎起来,丢到城楼后一个没人在意的黑黢黢的角落里,无情道:“诺,小角落,你慢慢哭吧,别哭出声,被人听到了容易军心不稳。”

苏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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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呼延曦听到肖锦意的声音后就想跑,他若是全盛时期,其实是不怕乱箭的,之前镇北侯也想过用这种方法除掉他,可呼延曦最多受点小伤就能逃出包围圈。

然而现在他不仅重伤未愈,身边还有一个势均力敌的肖锦意,肯定不可能有机会抵挡乱箭,还是赶快撤兵离开这里,夏人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肖锦意又怎么会让他逃跑,沉重的长刀仿佛轻盈的剑一般挥舞,转瞬间成百上千道刀影便将呼延曦包裹在其中,彻底缠住他,根本不可能逃跑。

呼延曦将长鞭甩得啪啪作响,可肖锦书根本不躲,任由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只为留住呼延曦。哪怕长鞭打在还扎在他身上的腰刀上,腰刀被长鞭打得向下滑动,生生在肖锦意身上割出一道豁口,哪怕肋骨都被腰刀斩断,他都不吭一声,牢牢拖住呼延曦。

“肖将军,你不要命了吗!”呼延曦怒吼道,“你们肖家一个个都不要命,你父亲如此,你兄弟也如此!”

“对于肖家人来说,有比性命和孝道还要重要的东西。对于我而言,有比一切都要崇高的使命,我必须要抓住你!”肖锦意坚定道。

“为了博士吗?”呼延曦突然道,“你别做梦了,博士已经死了,被我杀死了。”

肖锦意猝不及防地被这句话镇住,就这么一瞬间,呼延曦从袖口中竟然又拿出一柄刀,深深刺入肖锦意的穴道中,一时间,疼痛和酸麻传遍全身,肖锦意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第48章 疗伤

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呼延曦的攻击仅能让肖锦意不能动几秒钟而已,然而就是这短短几秒,呼延曦便立刻逃走了,抛弃了还留在原地为他略阵的牧族大军,逃得无影无踪。

牧族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尊敬的宛若天神一般的塞北王,居然就这么抛弃他们走了!

己方主将逃走,敌方大军抵达,牧族人也不可能再留在这里任人宰割,当下便开始撤军,没有主将妥善安排,没有后军短路,牧族大军跑得很是仓促。

“这就想逃?做梦!”肖锦书正要让弓箭手射箭,见下面形式大变,便立刻传令大军出城追击敌人。

接下来就是一面倒的战斗,被憋疯了漠北城士兵对牧族人根本不留情,抓到一个是一个,能砍一个是一个。没有后军断路的牧族人根本无法抵挡井然有序的定北军,很快就溃不成军,主要将领一个不剩,逃得掉的拼命跑,逃不掉的直接跪地求饶。

短短一个时辰,牧族十万大军死的死投降得投降,逃出去的,不足千人。

定北军在打扫战场时,肖锦意被人抬了回去。

最后那个时刻,他为了不让呼延曦逃跑,任由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呼延曦内力深厚,抽得肖锦意皮开肉绽,全身上下竟是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加之身上还插着一把腰刀和一柄匕首,左侧肋骨被腰刀生生斩断了四根,整个人看起来鲜血淋漓的,十分可怕。

他被抬回城中后,景仁帝和肖锦书立刻赶过来询问军医他的伤势,景仁帝这次出京带来不少太医,并不缺医护人员。

然而他们赶到的时候,太医却是一脸愁苦地站在肖锦意身边,定北将军说什么也不让人给自己诊脉,更不让人帮他包扎伤口。

太医向景仁帝禀报了这件事后,肖锦书立刻道:“对、对!我妹……我们肖将军……哎呀,我也懂点医术,我来给肖将军诊脉。”

他妹妹千金之躯,怎么能随便让人碰,还是让他来给妹妹诊治吧。

肖锦书刚要伸手搭脉,就听见肖锦意道:“三哥,我没事,把药材留下,我自己包扎吧。”

“胡闹!”景仁帝脸色铁青地站在肖锦意面前,这一天看到皇后在下面不断受伤,他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那就你给我包扎,不会的话,我教你。”肖锦意对景仁帝微笑道,他脸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笑容看起来十分恐怖。

“这……”屋子里的军医、士兵、锦衣卫和大内侍卫加一个肖锦书都震惊了,没想到定北将军竟然如此犯上,居然要皇上为他疗伤?

更令众人震惊的是,景仁帝沉默片刻后便道:“定北将军力挫呼延曦,让牧族军心溃散,解救漠北城危机,朕身为帝王,自然要亲自为功臣疗伤,这是朕唯一能做的了。你们都退下吧,朕单独为定北将军疗伤。”

他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众人的震惊少了点,一个个都退下,只有知道内情的井西献带着心腹守在门外,不让人听见室内的声音。

肖锦书瞧了瞧景仁帝,又看看自家妹妹那看不出容貌的脸,终于放下心来,对肖锦意点点头,也离开了。

众人一走,肖锦意便立刻抓住景仁帝的手,亲了亲手背,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放开!”景仁帝的怒意未消,拿过清洗伤口的布巾和水盆,就要为肖锦意清洗伤口。

“我真的没事,”肖锦意勉强抬起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从景仁帝手中抢过布巾,一点点为自己擦拭伤口,“让他们都出去,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男子的身份。我这样避嫌,陛下你又对我这么好,总有人会心生怀疑。就算哪一日皇后就是定北将军的事情传了出去,陛下也可以说我是天赋异禀,女扮男装。至于皇后带兵出征一事,就算有人想弹劾也不敢深说,原本就是朝中无人我才不得已带兵的,他们敢弹劾就是承认自己无能。这么一来,这件事就能压下去。”

“锦意想得倒是周全。”景仁帝的眉头从来到漠北开始就没松开过。

“不及陛下,”肖锦意道,“方才陛下的说辞堵住了未来所有言官的嘴,不然可有不少人会参我不敬陛下,以下犯上呢。”

看他将伤口附近的血迹擦拭干净,露出狰狞的伤口,景仁帝心里一颤。呼延曦的鞭子是带着倒刺的,肖锦意身上不仅仅是皮开肉绽,还有倒刺扎在肉里,看起来就疼。

肖锦意却面不改色,拿过军医的工具,沾了烈酒后用火烧过,这才一根根拔自己肉中的倒刺,拔净了后,才给自己上药包扎。原本这些工作应该是由军医做的,哪有士兵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景仁帝原本想自己至少帮肖锦意拔出倒刺,谁知道他根本没让自己出手。

这次御驾亲征,由肖锦意一人主导,他的存在变得十分可笑。

当然,景仁帝早就知道,自己没带过兵,来漠北其实就是一个稳定军心和民心的吉祥物,与其指手画脚,还不如完全信任漠北的武官。他需要做的,就是与漠北百姓共同进退,再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让漠北上下高呼陛下圣明而已。

尽管早知道,可是现在连帮肖锦意疗伤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处理伤口,还是这样可怖的伤口,景仁帝依旧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