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地窖只是用来藏身的,什么都没有。
魏谦一只手搂住她,一只手飞快地解了外衣,中衣,又用手拂去了地上的灰尘,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顾惜惜放下,让她垫着自己的衣服,靠墙坐着。
跟着晃亮了火折子,找到那段蜡烛点燃了,搁在地上。
火光一点点亮起来,照出地窖原本的面目,黑暗,低矮,潮湿,可在魏谦眼中,这里却是世上最好的地方,外面有护卫重重把守,里面有暗门密道通向外面,既安全,又牢靠,她逃不掉,也没人能闯进来伤害她。
魏谦半跪在顾惜惜身边,轻声道:“惜惜,你等我一下,我去安排。”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地窖里死一般地寂静,顾惜惜头皮发麻,害怕极了。
她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唯有借着,才能让自己稍稍安心一些,可是很快,魏谦回来了,搬来了铺盖被褥,还有几个粗使婆子,用绳索在洞口处吊着,放下了两张竹榻。
顾惜惜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想把她留在这个地窖里!
“退思!”她急切地叫了他一声,“我不住这里,我怕!”
“别怕,我陪着你。”魏谦胡乱弄好了铺盖,将她抱起来放过去,柔声安慰,“我一直陪着你,我不走,别怕。”
顾惜惜绝望到了极点。
她逃不掉,也许她永远也逃不掉了,她会被牢牢关在这个地窖里,直到疯了,死了。
她想要再央求魏谦,触到他的目光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假如她将来会疯,那么他现在,早就已经疯了。那目光,那神色,绝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顾惜惜闭上眼睛,泪水飞快地滚下来,一点点打湿了枕头。
魏谦发现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情急之下只能慌乱着去吻她的泪水,喃喃地说道:“别哭,惜惜,别哭,我陪着你。”
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这么绝望。顾惜惜心里想着,眼泪落得越发急了。
许久,她哭着说道:“我要回家……”
“不回,惜惜,不回。”魏谦立刻说道,“我守着你,我们在一起。”
顾惜惜没有回答。
魏谦忐忑着,越发温柔地吻去了她的眼泪,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惜惜,你不能走,我不能让你走,外面很危险,我必须守着你。”
顾惜惜推开他,抬手擦掉了眼泪。
魏谦紧张地坐在榻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顾惜惜依旧闭着眼睛,许久,才疲惫地叹了口气,道:“退思,我饿了。”
魏谦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时,连忙起身说道:“我这就吩咐她们备饭。”
“我想吃日新楼的蝤蛑签,还要厨子加一分姜梅丝,一分紫苏萘香在里头,”顾惜惜睁开了眼睛,“退思,你打发人去买些回来。”
“好!”魏谦立刻起身离开,很快又回来了,“已经去买了,你先吃点别的垫垫,我让人待会儿送进来,咱们一起吃。”
“好。”顾惜惜搭着他的胳膊,慢慢地坐了起来,“咱们先吃。”
一个时辰后,管事急匆匆地找到了罗氏:“夫人,日新楼那边,有人去买蝤蛑签,还要加一分姜梅丝,一分紫苏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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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护卫甩掉盯梢的人, 急匆匆回到别院时,魏谦正在地窖入口处守着,见他两手空空的, 脸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护卫硬着头皮说道:“回禀大统领,日新楼的掌柜说蝤蛑签是鲜货, 并不是每天都有, 要么得提前预定, 要么就是恰好赶上有出海的船回码头,或者能凑巧买到。”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魏谦淡淡说道,“打发妥当的人去码头盯着, 有的话立刻送去日新楼让他们做, 日新楼那边也要守着, 只要有,就全部买回来。”
护卫松一口气, 正要回禀被人盯梢的事,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娇柔的呼唤:“退思。”
护卫忙低了头, 心里却忍不住想到, 这声音, 就是那个被关在地窖里的女子吗?
魏谦没再多说, 匆匆忙忙踩着□□回到地窖, 顾惜惜正坐在小桌前吃饭, 看见他时放下筷子,问道:“买到了吗?”
魏谦半蹲下来, 圈住了她的腰:“是我不好,没有买到。”
他看见她脸上有些失望,连忙又补了一句:“我已经让人在日新楼和码头都盯着了,只要有蝤蛑, 就全部买回来,很快就有了!”
“不打紧,”顾惜惜点点头,反过来安慰他,“那东西是鲜货,原本也是要碰运气才能买到的,没有也不算什么。”
她重又拿起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馋虫上来,特别想吃那个。”
魏谦越发觉得愧疚,暗自拿定主意一定要给她买回来,口中说道:“你放心,就算现下海去抓,也一定给你抓回来。”
顾惜惜抿嘴一笑笑,道:“我也不至于那么馋,有没有的,什么打紧。”
她越是说得轻描淡写,魏谦越是在意,想了想干脆又走出去,吩咐加派人手,往城中各处走动查看,只要有蝤蛑,就立刻全买下来送去日新楼做。
顾惜惜慢慢地拨着碗里的胭脂米,垂下了眼皮。
蝤蛑签,全京城唯有日新楼做得最好,而加一分姜梅丝,一分紫苏,是她独有的口味,夏秋里出产肥大的蝤蛑时,家里隔些日子就会打发人去日新楼买了给她解馋,只要一说加这两样东西,就连日新楼的厨子,也都知道是镇远侯府要的。
循着这条线索,家里人也许就能找到这里。
镇远侯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