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尘埃落定,俩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满屋书籍的中央,一脸的懵逼。
这时厂房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刚才看门那个小哥儿手里拎着把铁锹,造型非常的英勇,不亚于战场上的冲锋陷阵。可一进屋后,估计是看到这大变样的厂房也两眼发蒙,有点不敢相信俩人能干出这么大的事儿。
“这是。。。修帝向这里扔了原-子-弹了么??!!”
俩人回以尴尬一笑。。。嘿嘿。
最后事实证明,断臂小哥人还是不错的,竟然没追究俩人的责任。之后田恬又挑了几本想看的书,俩人就打算走了,看门那个小哥儿实在太精明,看着像侦察兵出身,时间长了容易被他怀疑。
就这俩人拿书出去,还被他反复检查了几遍,高原心里都暗自叹气,弄出那么大动静又摊上这么一位,这漏怕是也就捡这一回了。
放假之前,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在学校传开,而在全国的影响力,不亚于之前的主席辞世。
教育部颁布新文件,中断了几年的高考制度,明年就要恢复了。不再接收工农兵学员,和进修人员,想要上大学,必须得参加全国的考试。
这个消息,才真正的有原-子-弹般的威力,它一爆炸,震撼了全民族整个国家。国人悲喜交加,国家终于重新开始重视教育了,而不是让这些只会交白卷的工农兵们专美于前,但可悲的是,很多人已经没有经历或无法再去参加高考了。
消息一传开,现在在读的这些工农兵学生们,在舆论下压力就大了起来。自古以来学子们都要经历考试的这座独木桥,工农兵大学生名不副实,有流言还说要把他们作废。
学校里有能力的人,都想退学,参加来年的考试用实力来证明自己。也有人破罐子破摔,打着混一天是一天的主意,一时间校园里众人都没什么心思上课了。还没等到放假的那一天,校园里提前就开始萧瑟起来了。
此时高原不得不又叹一声田恬看的远,要不是她催着自己来上学,这辈子他再想圆这个梦就难了。不过虽然他看不透未来,但是时局还是能分析透彻的,近十年来,已经数不清毕业了多少工农兵大学生了,他们早就扎根在了各行各业,说是废除根本不可能。
而且自从新的领导人就任以后,新国家一切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急需人才。这些人为什么能来上学,不只是自身的优秀,还有领导和群众的信任,毕业后返回基层又是一颗□□的螺丝钉。又不是个别的走后门,当年的形势就是这样,国家也不可能否认这段历史,不然就是打自己的脸么。
所以高原觉得,就算工农兵大学生存在争议,也至少会给他们这最后一届学生一个说法后,再论整改或者作废。
田恬有能力高考,但是却不想费事,她读工农兵大学,两年就毕业分配了,高考大学还要读四年,而且她还不想和高原分开。工作后,也有机会再学习深造,根本就不急于这一时,具体什么政策组织上还没下达呢,下面就开始自己先吓唬自己乱套了。
不管大家怎么说,半年后,新一届的大学生入学了。全国不管是报纸还是广播,都热情澎湃的报道着这个喜讯,这批改革后的新生,肩负着实现四个现代化的重担,充满了豪情壮志。
通过高考的新大学生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而老的工农兵大学生们,则有些底气不足。两批学生中间就像横了一道代沟,标示着新老两代和国家的新旧政策。
从现在开始,工人阶级不再代表光荣,知识份子也不再是罪人。
过去的几年里,首都大学招的这些工农兵学生,有的连小学文化都没有,等他们毕业分配到基层,搞好的也只能是体力的建设。而科技人员,却一直是青黄不接,严重拖后了四个现代化建设的后腿。
这也是新领导班子,为什么要恢复高考,的最初衷。
但这个决策,对这些年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们,影响也是巨大的。像是被定义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样,完全否定了一般,让很多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感觉有点抬不起头,又有点不服气。可也明白这是世事变迁的大势所趋,这是为了更好的建设国家,都应该高兴才对。
但凭什么说工农兵大学生是残次品,从清算开始前五年停止招生,到清算后这五年里,国家不就是靠着他们在建设么。
像高原这样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关系户,和田恬这样没心没肺的还好点,自尊心比较强的同学,就有些接受不了。
当初他们都是‘肩负着人民和党的希望’的这份光荣和骄傲来上学的,他们可以‘上大学、管大学,还要用主席思想改造大学’,依稀还记得上届毕业生的光彩和荣耀呢,怎么转眼间这个时代就一去不复返了。
由时代的宠儿,各界的骄傲,一下变成历史的污点,地位一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这些工农兵大学生们,感觉到有些自卑,又有相当大的心里压力。
大多数工农兵学生,学习比以前更努力了,都想借此来证明自己。以前那些活跃份子,今天开小会明天搞宣传的也都消停了,因为那份特殊的光荣,现在说出去就跟笑话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新章节
新一届高考上来的大学生意气风发,自信傲气,他们觉得自己是真才实学考上来的正规大学生。就有点看不起用推荐名额上学的工农兵大学生,觉得他们是旁门左道,有名无实。
工农兵学生则认为,他们是国家精挑细选出来,各行各业的精英份子。论综合知识,比只知道死读书的高考生们,更有经验、更能吃苦。
俩边人就像正负极一样,互相排斥着,自动划分出自己的小阵营来。
工农兵学生这边,有个老大哥,是部队推荐来的,人品是公认的好,班级里的人都挺信服他的。开学的时候因为家里有点事,他晚到了几天,他底子薄,所以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旁听一年级的课程。
一天他去新生班听课,几个同学看到班级上来了个中年人,还挺认真的在做笔记,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是老师么?是教什么的?”
“我不是老师,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名学生。”他好脾气的回答道。
那几个新生听他说也是学生,捂嘴乐了起来,道:“哪有你这么大的学生啊!你多大了?”
“三十九了。”
他们一听,惊讶的瞪起了眼睛,非常的不能理解,这么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要来上大学,后来有人焕然大悟般说:“ 是工农兵学生吧!这种荒唐事,也只有他们这一代能办出来了。三十九才哪道哪啊,我可听说,前两届还有个孩子都比咱们大的学生。
说是名额推荐择优录取,其实就是看谁的门子硬,谁的手腕高,社会上什么样的人物都能上学,这些工农兵学生能有什么好素质。”
他这一席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新老两届学生矛盾迅速激化。
其实新同学里,大部分学生也是农村来的,或者是下乡实践过的,不过是一个考试,就成了学校里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其实更多体现出的,还是这些愚昧的群众,对上级指示的盲从。
就连在老师的眼里,都觉得工农兵学生虽然是‘大清算’时期的产物,更喜欢那些通过考试上学的学生么。
工农兵学生们的一切优点,大家仿佛都看不见了,就连勤俭和朴素都成了罪过。
后来血线发现学生这种情绪愈演愈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召开大会,希望大家能不忘工农,在保持工农本色的同时,再不断的创新。两方都各有优缺点,大家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但是矛盾已经产生了,就算在不断的调节下,大家面上有所缓和,其实心里还暗自较着劲儿呢。
田恬他们这届的每个班,都在鼓励班级里学习好的同学,参加考研。一个个都堵着这口气,好像考上了研究生,就能证明他们工农兵学生不是‘名不副实’一样。
班里的人,就极力推荐田恬考研,好有王建军。这家伙别看多情一点,但运动之前也是正经的高中毕业生,之前跟了一年课,文化水平基本都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