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走到夏九嘉前面一米的地方站定,微微一笑,伸手捏起气球下面系起来的尾巴,轻轻一扯,拉开一段距离,而后松手,只听“啪”地一下,气球皮弹回去,方才在气球内聚起来的空气轰地一下便将前方纸杯里的纸屑全部弹出。
夏九嘉眼睛一眯,便见满天花雨。粉红色的轻薄纸屑漫天飞舞,将夏九嘉兜头兜脑地笼罩住,好像一树桃花簌簌然地落下。
夏九嘉越过重重的桃花瓣,抬头,对上沈曦带笑的眼。
在这一刻,夏九嘉忽然觉得,他爱上沈曦了。
教科书说量变会引起质变,而他的质变,大概就是今天。
喜欢是一个过程,爱是一个瞬间。
去年的元旦,他意识到对沈曦有好感;今年的元旦,他感觉出对沈曦有爱情。
两个难得脆弱、独木不支的日子。
第52章 联欢会(二)
沈曦回到座位, 剥了一颗糖吃, “击鼓传花”继续进行。
夏九嘉完全不担心会留在自己手上。在上一轮结束以后, 看见有人直接扔“花”,上官凌霄规定,每名同学必须将黑板擦递到下一个人手上, 直接扔到旁边座位、叫别人花时间拾起,就算输。而夏九嘉已经摸清上官凌霄敲击桌子时的节奏,会找到一个最合理的时间点接过那黑板擦, 快速交给沈曦, 这一击的时间足够完成任务。
几名同学陆续上台表演节目,而最后一轮, 黑板擦居然又停在沈曦手里——这回并非故意,纯粹就是巧合。
沈曦又跳出去:“那就还是唱个歌儿”。
这回, 还是靠着讲桌,选了外文歌曲。唱到一半时, 钱厚忽然抢过别人带的吉他,冲到沈曦面前,硬给沈曦挂上, 十分想看从容不迫的“他沈哥”手足无措的傻样子。
沈曦果真是不会弹。他小时候学过钢琴, 但没学过吉他。可他并没有一丝尴尬,左手把着,右手就在吉他木上一下一下敲出拍子。因为打得很准,有清脆的敲击伴着,唱得反而更加好听, 很快,全班同学便都加入,两手轻拍着,为人作和。
终于,沈曦回来:“真是……早知道不唱第一个了。”
夏九嘉笑。
“击鼓传花”结束,主持联欢会的班长上官凌霄又按报名顺序,叫有节目但没轮到的同学们入场表演。虽然说很有自信不被点到,夏九嘉还是稍微松了口气,他只会两个节目:一表演做题,二表演打人。都是不太行的。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他们搞了一些互动。
班主任杨树果先在班级群里发了整六百块,平均一人十块,将联欢会气氛推到一个顶点。有人抢的多点有人抢的少点,互相报数。
接着是些传统互动,比如夹气球跑等等。
最后一个,叫“收集物品”。
上官凌霄按照大家坐的位置,从中间轴切开,将人分为两组,并叫每组月考分数最高的人担任该组领导。于是,a组领导是夏九嘉,b组领导是孙天姝。而沈曦坐在夏九嘉身旁,自然是与夏九嘉一组。
“好,”上官凌霄说,“一共三轮。我呢,还是担任主持……每一轮开始以后,我会公布“物品名单”,每组要在三分钟内进行收集,并且只能从同组人身上收集,三分钟结束以后,比哪组东西最多。三轮两胜,最后获胜的组每人可以得到一份小纪念品,是晨光文具。”
孙天姝:“成。”
夏九嘉:“嗯。”
游戏开始。
第一轮,上官凌霄好像知道沈曦系着一条i的皮带——是沈曦过生日时他妈送的礼物,“物品列表”上面竟然有个“i皮带”!
不仅上官凌霄知道,还有别人知道,夏九嘉也知道,因为沈曦室友曾在无意当中看见那个土豪皮带,到处宣扬了番。
夏九嘉最讨厌“输”,于是,在三分钟时间还有15秒结束时,夏九嘉也没有多想,“嗖”地转身,撩起沈曦t恤,露出对方精壮的腰,细长白皙的手指按上沈曦小腹下两寸左右处的皮带,唰唰地解。
沈曦呆呆地看着他的冻宝。
夏九嘉抽出皮带尾端,一扯,将扣眼退出来,接着,右手五指一张,按着沈曦牛仔裤的扣子,左手用力一抽,把皮带整个卸下,又“啪”地一声将东西扔进盆中。
如果换成别人,夏九嘉肯定不会动手,然而对象是沈曦,他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牛仔裤非常合身,沈曦倒也没有如何,只是一直有些发怔,回想夏九嘉解皮带扣那个情景。
这一轮,就因为“i皮带”,夏九嘉的a组赢了。沈曦居然下了皮带,同学全都“哈哈哈哈”,就孙天姝提出抗议——明显那“i皮带”只有沈曦才有,对她的组很不公平。因此,到第二轮,上官凌霄稍微偏心,叫b组也赢下一回。
一比一。
到了最后的第三轮,列表终于比较正常。
都是“红色发卡”“抽水钢笔”等等东西。
夏九嘉最讨厌输。
他一项一项推进,到了最后,看着“首饰”二字,问:“谁有项链、手链、戒指等等?”
竟然无人回答。
r中禁止女生佩戴任何首饰。现在杨树果就在讲台边看着,谁也不敢表明“我身上有首饰”。
夏九嘉皱眉——b组那边,已经有人发挥大无畏的精神,摘了戒指。
沈曦一看,a组要输。
他很清楚皮冻性格,他不想让皮冻不爽。
本来这个新年没有家人陪着,皮冻已经有点难过。刚才几个贱人又笑“老奶奶装”,自己好不容易才哄对方开心,夏九嘉的脸上重新有了光彩。如果现在作为a组“领袖”最后却输给孙天姝,让a组全体成员都拿不到那“晨光文具”……皮冻肯定又会不爽。
今天12月31号,2018年最后一天,沈曦不希望他的皮冻以不开心作为一整年的终结。
沈曦叹了口气,伸手到自己t恤衫的领口下面,扯出一条东西,“哐”地一声扔在那个粉色的塑料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