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洲回头对易然道:“你好好养伤,我有空就来看你。”
他这副自来熟的样子易然已经见怪不怪了,点头道:“好。”
叶从洲昨晚已经想过许多,以他现在的能力,要与贺彦硬碰硬,没有一点儿胜算。这好不容易才有的重来的机会,他如果鲁莽冲动,那就白白浪费了。当年他是在父亲的葬礼上第一次见到贺彦,也就是说现在他与贺彦还比较陌生,他的敌意仅仅是出于迁怒,如果情绪过于激动,就说不通了。
贺彦最近日子过得十分不痛快,自从在宁阳被袭出事,两个月来谣言不断,爆料不止,几乎每天都有记者堵着他,出门不换车不换装,压根走不出小区。他以前也幻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不是因为作品,反倒是这样一次意外。
按常理来说,不论多大的新闻,时效性能超过一个月的都很少见。特别是娱乐圈,哪怕是天王巨星的爱恨情仇,往往热度不过一两个星期,就会发生新的事情盖过去,更何况他这么一个连名字都没多少人知道的演员呢?
这么长的时间,他连来趟医院的机会都找不到。昨天晚上小唐回去办事,三言两语被他问出来,叶从洲竟然已经醒过来了,这下贺彦坐不住了。
墨镜口罩,贺彦将自己裹的严实,低着头进了病房。
叶从洲坐在沙发上剥香蕉,听见脚步声,头都不抬。他骤一回到父亲去世现场的时候,情绪激动,大脑不清醒,见到贺彦就是前尘旧怨一起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场撕了他。可躺了这么些天,他也从初始的惊慌中平静下来,如果要为此时奇幻的经历找一个原因,他只能想到是父亲在庇佑他,敲醒他。这条命本该结束在两个月前,如今重来一次,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父亲好好的活下去。
至于贺彦,与公理,他罪不至死;与私情,天底下也没有负心人就得偿命这种道理。更何况真要明目张胆的杀人,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难道要在监狱里过完这一生?寻求公道的路有千百种,两败俱伤是最不值的选择。父亲一直以来的心愿,不过就是希望他平安喜乐。他从前没做到,重活一次不能又让父亲失望。
贺彦走到他旁边,问道:“你醒了怎么不跟我说?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体质很差,需要调养很长时间……”
“我已经好了。”叶从洲不想听贺彦啰嗦,咬了一口香蕉,“结果出来了吗?”
贺彦自然知道叶从洲问的是什么,他迟疑了几秒,看着叶从洲道:“事发当天曹敏就被刑拘,警察已经审讯过很多次,他年纪轻轻却癌症晚期,心里偏激,所以才做出这种事。”
叶从洲:“他真是你的影迷?”
贺彦:“是,他家里收藏着我所有的电影,还有很多海报。他还写过不少影评。”
叶从洲不禁冷笑了一声。
这种略带轻蔑的笑声,贺彦没放在心上,而是接着道:“原本这个月就该宣判,可……曹敏上个星期死了。”
“你说什么?!”叶从洲震惊地站起来,“他死了?!”
贺彦连忙起身扶住他,“你别激动,你才刚刚醒过来。”
叶从洲还记得之前曹敏判刑后因为癌症晚期保外就医,三个多月后才死,怎么会这么早就死了?
他现在根本拿不到贺知秋与奔腾公司签的合同,要想找其他证据,只有从曹敏下手,却没想到曹敏竟然死了。
叶从洲本想接着问曹敏有没有家人,可还未开口就想到自己这么问,贺彦未必能意识到什么,要是让贺知秋知道,就不一定了。叶从洲压下心里的燥郁,往旁边挪了两步。
单人病房是双开的木门,窗户较大,叶从洲走两步,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的走廊。
易然瘸着腿往电梯的方向蹦,背影看起来有些滑稽。
叶从洲心情稍微好了点,表情也没有刚才严肃。贺彦随着叶从洲的视线往外看,一个错身就认出那是贺知秋前不久发掘的易然。
叶从洲原本要收回视线,突然间看到电梯口有一摊子水迹,易然要是蹦上去,估计又要摔折腿了。贺彦也看见了那摊水,两人同时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