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纪皱眉,正要拒绝,只听王鳌又道:“救灾如救火,若是真出了闪失,那便是大事,什么事能比得过这个重要?”
毛纪不得不看了杨廷和一眼,杨廷和朝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毛纪只得道:“那么看看也无妨。”
却说嘉靖这边,心情自是不好,黄锦遇到这种情况更加小心翼翼,给嘉靖斟了茶来便乖乖地退到一边。
嘉靖的目光一闪,道:“黄伴伴,你若是朕,这件事会如何处置?”
黄锦愕然,随即呵呵笑道:“奴婢哪敢是陛下?陛下言重,毛纪和徐谦早就不睦了,此次徐谦给了他机会,他还不往死里咬?现在杨学士又提出廷议,依着奴婢看,这表面上是廷议,实则却是御审,其实只是毛纪和徐谦针锋相对倒也罢了,怕就怕到时出现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嘉靖淡淡地道:“朕还是信徐谦的,他不是个糊涂的人,绝不是轻易被人拿捏的人物,朕疑惑的是王爱卿,方才他为何不趁机反驳杨廷和呢?莫非……王鳌和杨廷和也是一伙的?”
黄锦想了想,道:“陛下,东厂这边近来一直都在关注王学士,王学士这个人近来和一些大臣确实走得近,不过这些人大多和杨廷和没什么关系,陛下或许多虑了。”
嘉靖有些烦躁,甩甩袖子,道:“说了也是白说,朕要沐浴更衣,准备廷议。”
黄锦不由道:“陛下是否先用了午膳?”
嘉靖摇头道:“这就不必了,朕没心情。”
沐浴更衣之后,时间已经接近午时,百官们早就接到了消息,纷纷到了午门外头集结,对于新近发生的事,少数人义愤填膺,可是大多数人却是漠不关心,兔死狐悲的心情他们有,可是在官场上不是你整死我就是我整死你,谁有闲心挂念别人?
不过毛纪现在要往死里整徐谦,毛纪背后是杨廷和,王鳌这边又态度暧昧,这就让大多数官员有点期待了,毕竟是谁都希望有个露脸的机会,既然这一次徐谦是百死莫赎,那么不妨就借徐侍读的人头一用,给自己增加几分光彩。
在这个圈子里,有的是人走茶凉和墙倒众人推的先例,连师生都可以面和心不合,甚至是父子都可以反目,所以说这种事实在太稀松平常,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午时已经过了,可是宫门还没开,这不免让大家很是焦躁起来,正在这时,却有人骑着马过来,这人翻身下马,眼尖的人倒是认得他,不是徐谦是谁?徐谦面带笑容,走到宫门,纷纷和一些相熟的人打招呼。
人家把招呼打上门来,不回应终究是不好的,于是自然也有人不咸不淡地道了个好。
徐谦听了圣旨,立即就来了,大正午的廷议,这毕竟是出了突发的状况,眼下大明朝还算国泰民安,唯一的突发情况怕就是他的皇家学堂,他倒也冷静,脸上看不出焦灼不安,举止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此时,午门大门终于洞开,大臣们终于吁了口气,纷纷振作精神鱼贯而入,徐谦夹在人群之中,随众人一齐到了崇文殿,崇文殿里,最先来的都是在宫中就近办差的学士和翰林,嘉靖倒是还没有出现,毛纪站在殿里,目光在文武官员身上逡巡,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人群中的徐谦身上,他朝徐谦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徐谦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是朝他笑了笑,这笑容只是蜻蜓点水,看不出他的心情。
二人的举动其实都落在这些看上去若无其事,实则却是紧张兮兮的大臣们眼里,他们眼角的余光既瞄瞄毛纪,又要立即去搜索徐谦,心里还得猜想徐谦这笑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以为稳艹胜券,又或者真是失心疯?毛学士这笑容倒是够不怀好意的,看来这一次是真不打算留着这徐侍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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