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日,孙秀同司隶校尉赵吉带兵包围了裴琰府邸,以谋反罪将裴琰,孟毓在内十四人全部抓捕,收押大理寺。
黑漆漆的囚牢里,陶宴隔着铁栏,同牢中人笑语:“此一时彼一时,两位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难道不知道那句老话?这官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仇敌,各取所需而已,至于我同刘静的是敌是友,又有什么好奇怪?”
孟毓道:“刘静如此狠绝,不容一丝情面,你以为他能成事?这朝廷是我们大家的朝廷,天下是我们大家的天下,他想一个人独断专行,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样的本事。他杀的了老夫一人,杀不了所有反对他的人,他一时强横,大家不敢说,难道心里就不会怨恨了吗?陶大人只管等着瞧吧,老夫要是死了,敢请效仿伍子胥,将老夫的头颅挂上洛阳城门,老夫要看到洛阳城破他刘静兵败身死那一日,死且瞑目也!”
陶宴微笑,无言对,半晌转身离去。
云暧一身暗紫便袍隐在暗处,陶宴轻声唤道:“陛下,咱们回去吧。”
他衣袂摆动间孟毓却看见了,登时摇着铁栏高叫道:“陛下!陛下!刘静此人一定要杀啊!”
陶宴拥着云暧迅速离开了。
孟毓,裴琰等十四人以谋反论诛。
陶宴干的最擅长的还是去抄家。
这回抄家发了笔大财,入库银钱以百万计。
孟毓,裴琰之死,加之一番暴雨疾风式的整顿,刘静的改革遂再无反对之声,畅通无阻顺水直下。
改革先行之事告一个段落,一切料理妥当,朝堂汹涌一番后重归于沉寂,陶宴终于有机会休息休息喘口气。
喘气的法子就是凑到皇帝面前去献殷勤聊天。
陶宴抄完家,收获颇丰,又以此为依据,编了个账册出来,给京城诸位官员们大致盘点了一下家产,笑拿给云暧看,云暧叹道:“一个个都比朕有钱,朕连想吃点鱼翅燕窝都怕对不住百姓,他们倒好。”
陶宴自然也不能拿着这账怎么样,只是笑:“陛下把小金库交给臣管。”
云暧道:“你自己都穷的要死,你能管钱?”
陶宴道:“臣哪里穷了,臣家里有钱,陛下不信去看,全埋在床底下呢。”
于是云暧说行,要到陶大人家去看看他床底下有多少家当:“够不够娶媳妇了?你原先不是说娶不起媳妇?”
陶宴幽怨的看了皇帝陛下一眼:“只能娶个普通媳妇。”
正好宫里也闷,云暧说着就动身,陶宴眉开眼笑服侍他换衣服,云暧道:“普通媳妇不就对了,你要什么媳妇?”
陶宴怨念捏了他腰一把,云暧骇的一跳,打他手:“做什么!”
陶宴激动发疯,抱住他狠狠的揉了一揉。
云暧脸色难看的踹了他一脚。
陶宴认得云暧这么久,云暧还从未到过他家里,陶宴跟初带媳妇回家见爹娘一样亢奋,早早让人去吩咐家人收拾打扫,说有贵客,然后和云暧先后上了马车,往长隆西巷去。
门前两株垂柳,一弯清流绕户,溪边正野花盛开,如雪团一簇一簇,夹在绿油油叶片间,颇有野趣,通向门户架了小木桥,陶宴扶着云暧下车,将他一身雪衣清香的身体抱了满怀。
携着云暧袖子进门,下人已经迎在门前。
陶宴心说这几个懒仆人知道大人我今天要带媳妇来认门,格外勤快还是怎么的,平常门前草都懒得理,今天地面上砖石干净的一点灰也没有,竟然将门都擦的亮锃锃的。
不对,门怎么换过了?陶宴携着云暧刚要问,门里面急急忙忙紧紧张张赶出个少年来,边走边理头发,一出来赶紧跪下,带着几个家人磕头在那万岁万岁万万岁。
陶宴傻眼了。
云暧看陶宴,无语。
陶宴更无语,他没说皇帝要来啊!
云暧问:“这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