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碧水清澈的蓝变成了沉沉的夕阳红,江津朝窗坐了一下午,他没说话,朱秘书也不敢随便走,只好站在那里当了一个下午的木头桩。
江津再拨了一次,辛家的手机从关机变成了空号状态...
他背脊微往前弯,手肘搭在轮椅扶手上,开口,声音沙哑,“辛家为什么走?”
朱秘书依旧一副愣头青不懂变通的傻样,他舔了舔唇,摸江津逆鳞,“她觉得您失明太丢她人了。”
手机电量耗尽发出关机音,江津猛地朝他扔出手机,朱永超被吓了一大跳,直后退贴在墙上退无可退。
但是,江津看不见。
手机扔歪了,落在墙角边,四分五裂,却没有伤到朱秘书分毫。
朱秘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个月没有预留出多余的钱去医院,但是这一声呼气声却刺激到了江津,他从轮椅上站起来往外走。
“boss,你不能随便乱动,医生交代过...啊!”
江津提住他的领子,把他摁在墙上。
他手肘处抵住朱永超的喉结,“你再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江津是单眼皮,他眉骨硬朗,线条干净利落,露出摄人的冷意,剥去衣冠楚楚的外衣,露出资本家嗜血的獠牙。
朱永超被吓得出汗,他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不说,一句都不说了。”
江津把他往后一扔,然后摸索着朝外走,他右腿撞上茶几发出让人一听就觉得疼的撞击声,他似乎一无所觉还在往前走。
朱秘书胆战心惊的跟上,小心翼翼的引导他,但是现在好心好意的行为都会惹恼江津。
他伸手拿朱秘书递给他的拐杖,往后横扫打到朱秘书的腹部,“你别跟着我,我警告你。”
三天。
他用了足足三天时间才知道辛家根本就没有离开中国去往美国,甚至她已经完成了退学手续,不再打算继续读书。
他是个瞎子,他处处受限,根本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朱秘书虽然跟辛家接触了很多次,但是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好奇心,辛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没比江津多上多少。
江津太需要重新看见这个世界,所有一切慢慢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情绪日益暴虐和烦躁。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他接受了□□移植手术,可是,辛家真的不在了。
她好像下定了决心要走,这次真的一点都没打算回头。
她的直播账号很久没用过了,网店也停业了,她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也没有给目前住址的蛛丝马迹,她彻底彻底的走了。
以后,她会在世界的另外一个角落认识一个一眼倾心的男人,她会跟他牵手拥抱接吻,然后穿上婚纱,挽着别人的手走向婚姻的殿堂。
以后她会朝另外一个人笑,眼里的明艳和专注都给了另一个人。
他被三振出局,连原因都不知道的。
他不瞎了啊,他不丢人了啊。
朱秘书原本已经做好了面对喜怒无常的江大boss,但是没想到江津只在恢复视觉的前几天情绪异常,后面像没事人一样的参加会议和出差,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间这样一晃就是三个月,朱秘书走了个神,或许只是他把辛家看得太重要了,但是辛家并没有那么重要?
江津把最后一份文件签了,抬头看他:“接下来三天没有行程吧?”
朱秘书回过神,点了点头:“后三天都没有行程。”
“嗯,那我不来公司,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
“噔噔。”
朱秘书回头对上秦宝儿姣好的面容,江津将衬衫袖口扣好,眉眼一片生人勿近的冷意:“有事?”
“你妈让我来找你吃饭。”
“没空,我有事。”
江津长相十分出众,他没有穿西装,只有一件白色衬衫,他正要出去,秦宝儿横移一步挡住他的路。
江津沉着眉眼看她:“还有事?”
“我已经提前问过朱秘书了,你今晚上没有会议没有活动也没有私人事务。”秦宝儿娇俏的耸了耸肩,“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呗。”
江津情绪猛地一晃,他低头对上秦宝儿的眼睛。
‘喂,江津,在朋友面前你给我点面子。’
江津抿了抿唇没再说拒绝的话。
江津走之后,朱永超才发现还有一份重要文件没有给江津签字。
他本来想去找江津,但是这时候轴得不行的思想像被火烧软了的勺子一样,有了点转变。
他觉得他要有眼力一点不去打扰江津约会才对,想着,朱永超干脆把文件拿去江津家里,等他签好再去拿回来就好。
江津最近都住在离公司很近的一个高级单身公寓里,这里的门锁都是统一用的密码锁,朱秘书知道密码,他输入成功开了门,然后把文件放到江津书房的书桌上。
朱永超一辈子都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他从来没有去蹦过迪,去ktv的次数用手指头就能掰得过来,比起这些吵吵闹闹的娱乐方式,他更喜欢在家里学了一下新的菜式,打扫房间清洁,把好几个月没有晒过太阳的被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