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1 / 2)

“不吃,你喜欢就都给你。”苏礼铮笑了笑,手也跟着挪了挪,又到了她跟前。

朱砂眨了眨眼,高高兴兴的张了口,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面上一慌,转过身连忙跑了。

只有苏礼铮还愣在原地,为着她刚才无意中的触碰感到心神恍惚,只觉得有什么从手指传上来,直击心底。

又过了好一阵,天又暗了下来,有点点滴滴的雨从天而降,朱南招呼了大家要下山。

苏礼铮走在最后,冲朱昭平的墓碑鞠躬道别后,他站在那里望着那张小小的照片,有些出神。

他想起当时朱昭平拉着他的手托自己照顾朱砂的场景,心里不无感慨。

“爷爷,把小师妹交给别人到底不放心,日后……”他喃喃的,说着想说的话,“就交给我罢。”

“苏礼铮,你蘑菇什么,要落雨啦!”朱砂走了一半路发觉他不在,忙回头喊他。

苏礼铮回过身来,望见山路阶梯上容颜正好的女孩,她神色平静,已经不似初初痛失至亲的悲恸。

果然,时间是良药。他笑了起来,回了声:“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侄子(微笑):我代表了官方吐槽……

苏师兄(微笑):克己啊,你要照顾好你小姑姑。

大侄子(冷漠):……哦。

碎碎念:

问吃火锅有啥着急的那个崽,你大概不知道肉在锅里肚子饿的感觉……

第62章

端午节前两天, 霍女士商量大家要做多少的粽子,朱砂是个贪吃的,咸的要, 甜的也要, 掰着手指头来数。

“要有咸蛋黄的,要有咸肉的, 啊还要赤豆的,可以蘸白糖!”数到最后她忍不住吸了下口水。

霍女士佯装有些不满,“这么麻烦,你来做好的了。”

朱砂立即就扑了上去,猴在母亲身上, 径直撒着娇,“啊呀,妈妈!你是天下最好的妈妈!给我做一个嘛, 就每个口味要一个就好……”

苏礼铮端着茶杯,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她,笑吟吟的在心里计算时间,对即将到来的节日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然而总有别的事先一步到来,打乱原本就订好的计划, 甚至是心情。

下午六点,急诊科办公室依旧没有人离开, 太多的工作使得他们的下班时间一般都晚于规定的五点半。

苏礼铮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朱砂也还要大半个小时才会下班,于是他便慢悠悠的开始检查学生写的病历, “回去罢,有错的一会儿我发微信给你们,明天来改。”

两个学生应了声好,然后转身就要出门去更衣室换衣服下班,可还没走到门口,洪主任就进来了,好似有话要说,他俩就又贴着墙根站住了。

“各位医生,刚刚接到通知,五点四十分在市三中门口发生了持刀伤人案,已经造成了十九名学生受伤,现在我院已启动一级急诊预案,我们科要承担起急救任务,不容闪失。”洪主任的声音低沉,面色严肃,眉头紧紧的皱着。

众人听了这话都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互相看看,都看见彼此面上的沉重。

市三中距离省医院不过是隔了三个街口,正处于繁华地段,又是重点中学,师生人数都很多,事情发生时正值放学时间,必然会引起骚乱。

而惊恐情绪的迅速蔓延,又会引起更大的动乱,就像一个恶性循环,如果不能立即处理停当,受伤的学生未必只有这十九人。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都沉静下来,凝重得像有低气压在头上,空气都快凝固了。

室外的救护车忽然鸣了两声笛,洪主任顿了顿,缓了一口气,语速却没有停下来,“现在我院除一辆待命救护车外,其余所有救护车将和市120中心一起参与抢救和伤员运送,由苏礼铮医生担任队长,随时保持与医院的联络,除随车医师外,其余医生全部原地待命,准备接收患者,全力以赴进行抢救,好,出发!”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苏礼铮随意点了林平儒和陈泽一起出门,又另带了三名第三年的规培生。

他们在门口和外科的同事汇合,以每辆救护车配备一名驾驶员、一位担架手和两位随车医师的阵容,从医院大门鱼贯而出,左拐,驶向事发地点。

正是下班晚高峰开始没多久,又遇上了事故,从省医院去往市三中的路上堵满了车子,像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盒子。

苏礼铮的车在最前头,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皱起眉望着前方的车流,当机立断的拿起了播音器。

“这里是120,前方路段发生事故,伤员情况严重,亟待救援,请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急速的声音透过喇叭清晰的传到前后左右,像是刺头空气的尖锐的针。

绿灯适逢其时的亮起,苏礼铮很快就看见随着他的声音往两旁道路让开的车辆,拥挤的车流中间艰难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当车辆从这条路上疾驰而过,他一边继续喊着话,一面看划过车窗外的每一辆车,车速太快了,他其实看不准那些车子,却忽然有些热泪盈眶。

这个他出生并且长大的城市,在用这种方式让他感知它的人情冷暖。

车子很快就到达现场,市120的吴医生已经在现场了,他刚给一个受伤的孩子做完包扎,看见苏礼铮他们,立即就告诉他们:“情况非常严重,除了持刀伤人,还发生了连环车祸。”

苏礼铮举目四望,周围都是乱哄哄的人群和刺耳的哭声,十几个孩子倒在血泊里,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不需要他说什么,林平儒等人已经红了眼,沉默着冲了上去,带上手套跪在地上开始抢救伤员。

有人在大声喊:“110呢,110在哪里!”

还有人在哭叫:“救救我孩子,120呢,有没有医生啊,他还有一口气,求求你们……”

苏礼铮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用力做着心脏按压,一下又一下,像是按着极其微弱渺茫的希望。

他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有祖父去世时他站在床头无声的哭泣,有朱昭平葬礼上朱砂憋得通红的眼,有第一次抢救失败后满怀的挫败……

根本不敢去想,这样年轻的生命到底怀着怎样的恐惧和绝望离开这个世间,也许他们曾经抱怨作业太多父母太严,也许也憧憬过以后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可是从今往后,这些抱怨和憧憬再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