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尽快离开江南这一片,等到了荆楚之地,裴元彻就算想伸手,力度肯定比不过江南这块。
只要能顺利进入蜀地,蜀道难于上青天,届时裴元彻再想搜捕,那难度也就更大了。
思及此处,顾沅忙回到床边,重新收拾起包袱。
“叩叩——”
倏然,门外传来两道敲门声。
顾沅一怔,压低声音去应,“谁?”
“客官可歇息好了?城中差爷正在搜捕刺客呢,您开门让差爷检查一下就好。”
顾沅听出这是店小二的声音,又看窗外倒映着两三道影子,心下一沉。
连客栈都开始搜了!
裴元彻那男人真是疯了罢!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他也不怕传回长安,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抓着这事弹劾他。他现在还不是皇帝呢,做事就这般独断专横,顺济帝知道了岂能高兴?
顾沅思绪纷乱间,外头又催了一道。
“来了来了,刚换衣裳。”顾沅扬声音应道,又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脸上的妆没有掉,这才假装整理衣裙走到门边。
门一开,就见店小二赔着笑脸,身后跟着两个带刀捕快。
“你一屋几个人,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家里有几口人,何时到的客栈,打算何时离去,通通老实交代。”其中一个竹筒倒豆子般哗啦啦问了这么一连串,另一个则是拿着一张纸,对着顾沅打量。
那纸上不是什么画像,而是身高、体型、面部特点和口音等备注。
顾沅垂下眼,一副老实怯懦的模样,按照户籍上的信息一一答了。
听到她是从洛阳来的,两捕快互相对视一眼,让她去取户籍与路引。
顾沅抿唇,转身去了。
一捕快看着她走路的姿势,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不是之前在码头见过的那位娘子么?回去的路上,他家那口子还跟他说,这两口子一路上对她和儿子很照顾,还给了自家儿子好几块糕点吃。
念着同舟的缘分,还有那几块糕点的人情,这捕快将手中的纸张放了下来,身高和体型虽然与这上头描述的差不多,但……人家是从洛阳来的,也不是长安籍的。这要是归为可疑人士,抓进了牢里,没个一两天那可放不出来,何必折腾人家呢。
于是,这捕快压低声音对另一个道,“老范,我今儿个午间见过这位娘子,她与我家娘子是一艘船的。她家是两口子,从洛阳回滁州探亲的,瞧着挺老实的。”
另一个捕快点点头,接过顾沅递来的户籍随便翻看了两下,就挥了挥手,让店小二引着去下一家。
关上门的顾沅长舒了一口气,压根不知道她刚才差点就被归为可疑分子,抓入牢中。
一炷香后,顾风赶了回来。
带了热腾腾的包子和桂花糕,还购置了两套普通民妇的衣裙鞋袜,以及一套袖箭和一把小巧的匕首。
“姑娘,袖箭和匕首您都收着防身。咱们一路往蜀郡去,不宜张扬,所以属下买的衣裳很粗糙,还请姑娘委屈一阵。”
“这些很好。”顾沅点头,分了两个大包子给顾风,又将刚才捕快来查房的事说了一遍。
顾风担忧的看向她,“姑娘您没事吧?”
顾沅冷静道,“我没事,拿了户籍给他们看,他们就走了。不过此地不宜多留……现在城门快关了,要走也来不及,而且突然退房也惹人怀疑,咱们再等等,等明早城门一开,我们就走。”
顾风忧心忡忡,“可姑娘您的身体……”
“我没事,明早出发之前再喝一碗安胎药。这孩子……他比我想象中的坚强。”
顾沅想到下午那个梦,心中忍不住去想,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
上辈子她怀上宣儿,是在中秋夜。
这辈子发现有身孕,是在中秋后一日。
既然她能重活一世,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可能,与前世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她的心头砰砰直跳,滚烫得厉害。
这夜,顾沅睡床,顾风将桌子拖到门口,合衣坐着睡了一晚。
翌日鸡鸣时分,俩人就退了房,踏着蒙蒙亮的晨光,直往城门赶去。
清晨出城进城的人多,顾沅又加重了脸上的妆容,连手上和脖子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没漏下,用黄粉涂了一层,看起来宛若三十多岁的妇人。
城门一开,她拿着顾风花重金搞来的滁州户籍和新路引,去过检查。
那士兵一看是滁州户籍,再看她面色蜡黄,一副生重病的样子,也没多问,直接放行。
顾风是男的,过检查的速度极快,在门外等了顾沅一阵,见她出来,面上不显,心头也松了口气。
两人不敢再多留,直奔码头乘船,往荆楚方向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很晚,建议别熬夜,明早看qaq
☆、69、晋江文学城首发
十日后, 杭州府官衙。
伴随着一声冷戾的呵斥,一堆官员扶着乌纱帽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
从扬州到杭州,原本半月的行程硬是被压缩为十日, 太子仿佛不知疲惫般,宵旰忧勤,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醒来便是处理盐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