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顿时更加响亮了。
顾沅又拿出这个院子的房契,另外还有六百两银票。
“这座院子加上里面的家具摆件之类,约莫二百两。王妈年长,我将这院子留给她。小春、小冬、虎子,你们三人各得两百两银票,可使得?”
几人还能说什么,哽咽着,朝着顾沅砰砰砰磕了三个大响头。
安排好他们四人之后,顾沅让他们到外面等,单独将顾风留了下来。
她将整个黄花梨木匣子挪到了顾风面前,弯起眉眼,满是感激。
“顾风,这几个月多亏有你,如果不是你一路护送,我怕是早就折在路上了。说太多都是虚的,这匣子里有三千两银票……”
顾风摇头,面部线条很是冷硬,严词拒绝道,“保护姑娘是属下的本分。”
顾沅亲自捧了匣子,递到他面前,语气也很坚决,“必须收。”
顾风很少见姑娘这般强硬的态度,微诧朝她看去。
只见她昳丽精致的脸庞露出一抹艰涩的笑,“你就当替我在外面花这些钱吧,以后……我应该也没有要用钱的地方。”
蓦得,顾风眼眶一阵发胀。
沉吟片刻,他还是接过,一贯严肃的语调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伤感,“属下谢姑娘赏赐。”
顾沅笑了笑,“去吧,回长安去吧,与我父兄报个平安。”
顾风点头,又无比郑重的对顾沅道,“姑娘,您......您千万珍重,和您腹中的皇嗣一起平平安安的,属下会为你们祈福。”
顾沅笑道,“我会的。”
又摸了摸肚子,眸光闪着坚韧的光,“它也会好好的。”
交代完院子里的事后,顾沅推开门。
没想到小春、小冬、虎子三人都跪在门口。
一见到她出来,齐齐恳求道,“夫人,我们哪都不去,让我们继续伺候您吧。”
张妈在一旁一脸局促,绞着衣摆道,“夫人,老奴的家人都在肃州,老奴有心侍奉您,可是……”
顾沅给了她一个理解的眼神,又看向小春仨人。
见他们一个个心意坚定,也不忍心抛下,便道,“小春小冬可以随我贴身服侍,至于虎子你……你若不想当宦官,就随顾风一起去吧,等到了长安,我哥哥会给你安排一份差事。在顾家当差,也相当于侍奉我了。”
这般安排,仨人皆心满意足。
见顾沅点名要小春小冬跟着侍奉,谢纶也没反对,反正进府后她身边也需要丫鬟伺候。
于是,在晌午的明净阳光中,顾沅坐上了门口那辆过分张扬的翠盖珠缨八宝车。
街巷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马车粼粼行进,顾沅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往后看。
看着那座住了两个多月、承载着她无数欢乐与自在的小院子,顾沅鼻子泛酸,舌根下也一片苦涩。
她还没有祭灶。
后院种的那些果蔬都还没成熟,前几日做得腊肠还没尝过一口,围栏里还养了一只羊,本是打算除夕夜晚做烤羊肉吃的……
带着许多遗憾,顾沅被接到了谢国公府。
……
北方冬日的夜来的格外早,暮色四合,天空呈现瑰丽的紫色,明艳又浓重。
“啊!!”
当晚,肃州司马府,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周明缈跌坐在地,双眸瞪得大大的,恐惧的看着那从盒子里跌落的手指与舌头。
冬日天气冷,隔了几日,手指舌头还新鲜般,并未腐烂,只有刀口处的血液凝结成了暗红色,散落一地,很是骇人。
一、二、三……
总共六根手指,一根舌头。
其中一根大拇指上,戴着一枚雕着猛虎纹样的青玉扳指。
这青玉扳指,周明缈再熟悉不过,这是哥哥周平林常年戴在右手拇指上的。
所以,这些手指和舌头……是哥哥的?
周明缈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窖,浑身血液冻住般,呆坐在地上许久许久,脑中也闪过很多事,包括——
裴元彻那修罗般冷戾嗜杀的眼神。
是他,肯定是他做的!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是她提供消息给五皇子的。
他这是杀鸡儆猴吗?
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