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顺道,“大过年的,图个喜庆,就赏您家夫人一个加官进爵吧。”
加官进爵?
褚大郎还有些不解,就见褚司马脸色白了白。
等那郭顺带着两个粗使婆子进去后,褚司马才有气无力的与褚大郎解释,“这加官进爵,是宫中一道密刑,又叫加官贴。是拿牛皮纸浸水,再一张一张的贴在人的脸上,每贴一层,呼吸就会更困难,一般贴到七张,人就活活窒息而死。也有气长的,贴九张才咽气。这种刑罚虽不见血,但过程极其痛苦......听说最后取下那牛皮纸,纸上还会映出人挣扎喘息的五官......”
光是听解释,褚大郎都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发闷了。
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抬眼看了下那紧闭的房门,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周氏真是的,惹谁不好,竟敢惹太子殿下。
便是他们远在陇西,也听过太子殿下是最冷僻狠辣不过的。
“裴元彻,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倏然,屋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随后,那呼喊声越来越闷,越来越小......
最后,归为一片死寂。
天空是厚厚的云层,将阳光遮住,昏鸦呱呱的叫,一派萧瑟肃杀。
半个时辰后。
郭顺擦着手,优优雅雅的走了出来,面上还是笑吟吟的,“让褚大人和褚郎君久等了。”
褚司马擦着冷汗,讪讪道,“不敢不敢。”
眼睛控制不住的往那婆子手中捧着的牛皮纸看去,只见厚厚一层,糊出个大概的轮廓来。
他心下一片冰冷,视线又往那房门看去。
郭顺将帕子收起,唇边笑意阴恻恻的,“褚大人还是别看了,面色惨白,便溺骚臭,可不是什么好看的景儿。”
褚司马打了个抖,忙道,“是是是,公公辛苦了,走,咱们去前头坐。”
几人有说有笑往前走去,后院,凛冽北风刮过花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人在凄凄呜咽。
..........
谢国公府,木樨轩。
净几明窗,墙上挂着一幅泼墨山水,香几上的博山古铜炉中点着沉水香,案上摆着几卷兵书,花瓶内插着一枝梅花,很是清雅幽静。
看着谢纶动作优雅的沏茶,裴元彻笑道,“你个武将出身的,倒是风雅。”
谢纶笑了笑,“让殿下见笑,不过附庸风雅罢了。”
说罢,他将装满香茶的白玉瓷杯挪到裴元彻跟前,“殿下尝尝,这是我们陇西定州城的特产,芦山绿云。”
裴元彻接过茶杯,轻嗅清香,浅酌一口,赞道,“果真不错。”
“殿下若喜欢,臣给您备上一些带回长安喝。”
裴元彻嗯了一声,又看向谢纶,“此次找回太子妃,有劳你了。”
“殿下这话可折煞臣了,说来也是臣治下不严,竟然连太子妃来到肃州都不知。多亏殿下提点,才能将功补过。”
谢纶抬眼看向对面气质矜贵的男人,见他面色如常,便道,“只是臣不明白,在这时局紧要之际,殿下为何要辛苦跋涉亲自来一趟?只要殿下您吩咐一声,臣自当会派精兵护送太子妃回长安。”
裴元彻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杯壁,轻声道,“伯珣,景阳即将嫁给你,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孤也不怕你笑话,孤与太子妃的情况,你也窥见一二。她这人瞧着绵软和气,其实是个极有主意的。她若不愿意回长安,除非你将她捆着,否则她有的是办法不去。”
他顿了顿,看向谢纶,“你敢捆着她么?”
谢纶眉心猛跳,忙道,“自是不敢。”
裴元彻颔首,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别说你不敢,就连孤也不敢。何况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孤作为过来人,给你个经验之谈,轻易不要招惹女人,尤其是怀孕的女人。”
谢纶心道,你都被媳妇扎得吐血了,还来教我经验?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颔首道,“是,臣谨记。若公主嫁过来,臣定不会惹她生气。”
裴元彻点头,又敛眸,沉声道,“孤此番亲来肃州,除了劝说太子妃与孤回长安,还有一事。”
见他语气变得严肃,谢纶也下意识挺直腰背,“何事?”
“借兵,救驾。”
谢纶微愣。
裴元彻慢悠悠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再过不久,长安将起叛乱。”
谢纶皱眉,“殿下如何得知?”
裴元彻没说话,只撩起眼皮看他,狭长的风眸深邃,薄唇掀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谢纶一顿,旋即明了,“殿下您这是......”
裴元彻也不跟他弯弯绕绕,肃声道,“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这一世,他没那闲心陪他的那些兄弟慢慢玩,也没那样宽容留着他们一条性命。
反正都是要收拾的,不如一次性收拾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