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云忠伯找到张韫素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听得张韫素头都大了。
她是真不想去,但也不想跟她爹吵架
她心里明镜似的,云忠伯府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她爹了,小扈氏和她那儿子女儿是一边的,若是她连爹爹的宠爱都没有了,那这个家她也待不下去了。
她闷闷的想,去就去呗,去了还能少块肉不成。
于是乎,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她随小扈氏和张娇玉来了马球场。
场边的世家贵女们一个个捏紧帕子,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场上那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兴奋夸道,“陆三郎的马球打得可真好!”
等那一袭绯红圆领袍的少年再次挥杆,又进了极为精彩的一球,场上又是一阵热烈呼唤。
“茂林侯府这一辈总算出了个俊秀人才,满门兴荣有望喽。”大理寺卿夫人感慨道。
小扈氏闻言,一双杏眼滴溜溜转,俯身去问,“不知这样出色的小郎君,可议了婚事?”
那夫人摇头,“尚未。这陆三郎有志气,曾言取得功名再考虑成婚之事。”
“这样啊。”小扈氏慢吞吞的点点头,眸中燃出些莫名其妙的光,朝张韫素这边的位置看来
当然,她看的不是张韫素,而是张韫素身旁的张娇玉。
张韫素啃着手里的桂花糕,心想:啧,这女人疯了头吧,张娇玉现在才十岁啊。
或许是乌梅饮喝得太多,赛事还未结束,张韫素一阵内急。
她捂着肚子,急急忙忙去如厕。
等一身轻松的出来,她也不急着回去,回去作甚呢?看小扈氏假惺惺的脸和张娇玉那装模作样的伯府“嫡”小姐做派么?
她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带着丫鬟随意乱逛。
与此同时,一棵繁花盛开的桃树后,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捧着个荷包,递给她对面的男子,粉脸羞红,“陆小侯爷,这是我亲自绣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拐角处撞进一道鲜亮的身影。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结,场面很是尴尬。
无意撞见告白现场的张韫素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她忙弯腰,“打扰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啊。”那鹅黄色衣裙少女惊呼了一声,攥紧荷包,捂脸跑了。
张韫素,“……”
她也想跑,可还没等她拔腿,就见那长身玉立的绯袍男子转身,直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清风拂过,那人立于桃花树下,身姿颀长笔挺,皎如玉树临风前,眉飞入鬓,英俊肃雅,白皙的脸在三月融融的阳光之下仿佛闪着柔柔的光。
张韫素傻了,被施了定身术般,脚步也挪不动,眼睛更是挪不开,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满脑子只想着话本里的台词——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之人。
俊。
好俊。
真的好俊。
丫鬟慌慌张张去扯她的袖子,压低声音提醒着,“大姑娘,大姑娘。”
张韫素堪堪回过神,就见那少年郎已经走到阔步朝她走来。
离她五步距离时,他站定,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张韫素之前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面对这个翩翩少年郎时,心头蓦得变得慌张起来,满脑子胡乱想着:啊,为什么她的脸这么圆?整个人还胖乎乎的?早知道平日里少吃些了。
啊,今日出门也没好好打扮,衣裳首饰也都是随意搭的,早上额头还冒了个痘。
还有,她才从厕轩出来,身上应该没什么异味吧?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对面之人开了口,“这位姑娘,方才的事,请你权当没看见。”
张韫素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心想,他的声音也好听。
“姑娘?”
“啊。”张韫素愣了愣,回过神来,忙道,“噢噢,好,我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少年看着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脑袋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忽然想起家中小妹养的那只贪吃的胖兔子。
嗯,一样傻乎乎的。
“多谢。”他嘴角轻勾,朝她略一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张韫素依旧站在原地。
一阵风吹过,几瓣粉色桃花翩翩落下,少年修长的绯色身影一点点远去,最后成了朦朦胧胧一道朱红影子,仿若在她心头烙下了一颗无法磨灭的痣。
良久,她缓缓收回视线,嘴里轻声呢喃,“陆…小侯爷?”
那时的张韫素也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但自那回撞见后,她下意识就对陆景思多了几分关注。
渐渐地,她了解到陆景思生母早逝,他和他嫡亲妹妹从小养在他祖父祖母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