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功夫,朱佑樘居然发觉他对柳乘风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柳乘风的身上,既可以看到果敢勇毅的亲军气息,又可以看到那种食古不化略带几分呆气的读书人气质,这样的人,很合朱佑樘的胃口。
“天下允文允武的人本就不多,此人这般年轻,或许将来可以留给厚照……”一个念头从朱佑樘的脑海中冒出来,朱佑樘不由失笑,心里想:“若是在半月之前,朕这样想倒是不错,可是现在朕的龙体已渐渐恢复,时曰还多的是,又何必这么急着处置自己的后事。”
沉默片刻之后,朱佑樘又冒出了一个念头,随即慢吞吞的道:“朕念你的诚心,让朕指教你一些行书技巧也未尝不可……”
“啊……”柳乘风原本只是想趁机给这皇帝老儿灌点[***]汤,谁知道朱佑樘居然当真有应允的苗头,若是自己能跟着皇帝学写字,那不就成了真正的天子门生?古往今来,能有个皇帝做老师的人一个都没有,指不定能牛叉到什么地步。
“只不过……”朱佑樘含笑:“只不过这事儿等到了宗室们比试了学问之后再说吧,朕现在没有这个兴致。”
柳乘风心里不由腹诽:“做皇帝的果然够阴险,这是将自个儿当成了驴子,在前面吊了一根胡萝卜,让自己替他努力办事呢。”
不过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能做天子门生,这比官升三更风光体面,皇帝可以有许多老婆,有许多儿子,却未必能有许多学生,柳乘风若是做了这学生,那也算是盘古开天地以来的头一个,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好,一言为定。”柳乘风也不谦虚客气,生怕朱佑樘反悔似得,很无礼的道:“那么微臣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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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紫禁城里朦胧宫灯悬挂的到处都是,朱佑樘今曰特意没有去皇后那里,就在这偏殿里睡下,按着这药方的办法,他已经吃过了一碗药,这些药有不少朱佑樘都认得,不少太医也曾开过类似的方子。
喝过药后,朱佑樘不禁喃喃道:“这柳乘风的药也并不稀奇,和那些太医开的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吃药只是第一步,这药方还说了,吃过了药要用温水泡个澡,朱佑樘早已命人准备了温水,沐浴一番,整个人披着一件宽大的道服舒适的回到小殿,沐浴之后,整个人倒是有了些许的睡意。朱佑樘心里暗暗奇怪,难道洗澡能治朕的失眠症?
他心里闪出一丝狐疑,而这时候,小太监们已经开始点起香了,这香叫熏香,也是按着药方来的,说是能帮助人入睡,朱佑樘深深吸一口,却反而觉得来了几分精神,心里就越发狐疑了。
不过他对柳乘风多少已经有了几分信任,接着便由着小太监宽衣解带,躺在竹榻上,屋子里香气袅袅,浑身干爽的朱佑樘已经有了几分倦意。
不过……仍旧是睡不着,总是感觉这心里还有心事。
“也不知那云州的蝗灾是不是缓解了,户部那边的赈灾粮款发过去了没有?”如往常一样,朱佑樘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往往这个时候,他会越来越精神,最后翻身起榻,叫人拿一些悬而未决的奏书来看。
“不成,越来越没有困意了。”朱佑樘的心里有些急躁,看来只能用那药方里的最后一个法子了。
躺在竹榻上的朱佑樘深吸口气,随即用低若蚊吟的声音开始念起来:“一只东厂死太监,两只东厂死太监,三只东厂死太监……四十五只……”
伺立在竹榻角落的一个小太监听到这声音,不由打了个冷战……
而这时候,一阵呼噜声自竹榻上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