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这么说可就错了,这些东西若就此消亡十分可惜,我等除了行医救人,更重要的是把这些广推出去,知晓的人多了才能救更多的人。”齐鹤年轻掂了掂手里的牌子,“此次回来,我还抽空去了一趟范家,正巧遇上范家有喜事,范家那儿媳妇有了身孕,听闻还是双生。”
,戚相思呵呵一笑道:“说起来还没恭喜齐大人,很快也要当祖父了,就是不知道齐家现在这样,二少夫人怀的还顺当不顺当。”
牢房内安静了下来,戚相思不惧他拿范家来威胁,他齐鹤年手快,还能快的过她对齐家下手,别人的性命不重要,儿媳妇肚子里的齐家种可重要的很。
齐鹤年眸色转瞬阴狠,一闪而过后又恢复了原样:“气怒之言不必当真,想来贤侄也不会做这等触犯律法之事。”
“齐大人抬举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心善仁慈的人,也不在乎这律法,既然敢说就敢做,你带人杀我戚家三十二口人,我拿你妻儿子孙作赔也不算过分。”
戚相思说完后看着他,齐鹤年脸上的笑意却越发诚恳:“贤侄所言极是,不过皇上圣明,总会还小儿一个清白,倘若我死在牢里,贤侄的这番安排可就白费功夫了,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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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二这日,新皇登基,三月十五,先帝出殡。
当年贤妃娘娘之死因与德妃有关,在先帝出殡后德妃被送往了皇陵,剃发罪守;而赵王,因其三番四次谋害誉王,还主谋了几桩官员被杀的案子,被贬玉辽,子孙后辈都不得回京都城,不得为官。
新皇为了收拢人心,也是为了彰显他的仁慈,赵王同谋的一些官员处罚并没有来的那么重。
三月十七,刑部重审八年前永州南县戚家的案子,主谋齐鹤年对当年的案子供认不讳,并供出从当初从戚家搜刮走的一些东西,最后刑部判其死刑,隔天斩首示众。
齐家因此元气大伤。
三月十八,新皇下令大赦天下,免死罪改流放,牢狱之罪减半,轻罪释放。
四月二十九这天,押送流放罪犯去西河的队伍达到永州境内,在官道附近的茶驿旁稍作休息。
四十多个人的队伍,十五个官兵三十个罪犯,从京都城出发,每人都以镣铐相锁串联,除解手之外不得解开,难以逃脱。
这些人就是当初大赦天下时的死刑犯,长途跋涉之后也显不出凶相来,靠着坐下来之后问官兵讨水喝,得到的就是一顿鞭抽,坐的靠外些的齐鹤年也遭了秧,单薄的囚衣被鞭子一下抽破了洞,手臂一道血痕乍然迸现,但他没有吭声,只是往内缩了缩,抿着干涸起皮的嘴唇望向茶驿,他也想喝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留下看管的人,余下官兵去了茶驿喝茶,对于这种押送犯人的苦差事他们也不愿意干,自然的,对这些犯人不会好到哪里去。
“大赦天下,苦的可是咱们,这些人谁不是顶着人命案的,流放去西河简直便宜他们了。”
“这你就不懂了。”早前押送过流放犯人的其中一个官兵哼笑,“等他们到了西河,就会觉得还不如死在刑场上来得干脆。”
余下几个实为不解,再怎么样也比死好啊,可那官兵却不这么认为:“你们可知道每年西河要死多少人,朝廷流放过去的,不出三年都累死在矿洞里了,找人做工还得给银子,死了人还得赔钱,这些犯人过去,多死十个都不会有人过问。你说,是不是还是直接斩首死的干脆?”
“啧啧。”一口凉茶下肚,这些话倒是消了官兵们不少怨气,“半道也没歇脚的地儿,渴死一个还麻烦,走,给他们喂点水。”
付了茶钱,问茶驿里的人讨了木桶,几个官兵去了茶驿后的水井打了几桶水来给这些犯人喝,这些犯人一看有水喝即刻抢着要勺子,不要命似得往嘴里灌,等齐鹤年拿到手,勺子里就剩下了小半。
一天多未进水,别人狼吞虎咽,齐鹤年喝的十分慢,但那些官兵不会等他,别人都喝完了就他还跟饮茶似得,一把夺过了勺子将余下的水往他脸上一泼,呵斥道:“快起来,还当自己是什么大老爷不成。”
齐鹤年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眼底一闪而过阴霾,站起身后一言不发站在了前一个犯人身后。
官兵低啐了声后带着他们继续朝西河方向的官道走去,此地距离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得两日脚程,他们还得在野外过夜。
......
天色将暗时他们经过了一座林子,为首的官兵主张在此休息一夜,大家在附近的树便靠下,有几个犯人便嚷嚷着要他们解开镣铐去方便。
余下官兵生火看管,两个官兵押送一个犯人去林子内方便,如此来去了十来趟,天也就黑了。
周围安静得很,坐在齐鹤年旁边的一个犯人开始犯困,头歪歪朝着齐鹤年靠拢,不一会儿,这样的困顿传染开来,那些犯人靠在一块儿都显露出困意来。
就连火堆旁的两个官兵也开始哈欠连连犯困,这在平时是不会有的,略感昏沉的齐鹤年顿时心生警惕。
他的担心并没有错,一炷香之后所有的犯人都睡着了,说是睡着不如说是陷入了昏沉,叫都叫不醒,这些官兵也歪倒在地,齐鹤年虽没昏过去意识却已经开始模糊,白天在茶驿里喝的水有问题!
没多久,林子里传来了沙沙脚步声。
齐鹤年看得到有人出现在他们周围,可却瞧不清楚他们的样子,直到他身上的镣铐给野蛮砍断,一顶黑布罩头,齐鹤年跟着失去了意识。
☆、第161章
再醒来时应该是白天, 透过黑布能瞧见微弱的光亮。
身上的昏沉感并没有消失,齐鹤年甚至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头上的黑罩子取下时候, 他已经身处在了一处平坡上,放眼望去尽是丘陵, 而在他眼前逐渐清晰的是一座座似是新垒的坟包。
空旷的环境下, 山风一阵, 满是土腥味,眼前密密麻麻的墓碑不由引人心慎, 齐鹤年身子一晃, 站不住脚跪倒在地,他抬起头看去, 瞧见了墓碑上的字, 很快镇定了下来。
距离最近的墓碑上刻着的戚姓大字已经表明了这些墓碑的来历,如无意外, 这平坡上的坟墓内葬的全是戚家人,只是有些墓碑空空的只写了戚氏二字,并无死者姓名。
手上的绳索绑的太紧限制了动作, 齐鹤年艰难转过身, 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戚相思。
......
在刑部大牢里的时候,齐鹤年以自己性命相要挟和她做了个交易,她不动齐家人,他则当庭承认自己是杀害戚家三十几口人的主谋,把从戚家带来的东西悉数归还,如若不然,他有的是办法在牢里自尽,说不准还能弄个遭人陷害的假象,引人非议,让案子难审。
戚相思见识了他的无耻,却每每还能破这底线,颠倒是非黑白,巧如舌簧,他看穿了她不会主动杀他,如若不然早在齐府时就有千百种动手的机会,她要的是戚家的案子得以沉冤昭雪,要的是齐鹤年归还从戚家带走的东西。
齐家二少爷的案子总会查清楚,他年纪尚轻,八年前也不可能指使盗贼在南县作案,齐夫人也可以是毫不知情,倘若齐鹤年在牢里以死谢罪,他带人杀的戚家上下,这罪便只在他一人身上,齐家归还了余下的东西却不会受大牵连,而那些已经送出去的,没有证词,戚相思也不能挨家挨户上门去讨。
新皇登基,正是收拢人心时,皇上会为戚家的案子为自己博个秉公处理的名声,却不会为了戚相思再处置更多的齐家人。
所以他齐鹤年不能死,至少是不能死在牢里,否则她白费了这么多的功夫。
戚相思答应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刑部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