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钟意看着自家好友,隐约觉得不对劲。
“真的!”程糯用力点头,目光灼灼,怕钟意不信,又说,“我没告诉你,就是怕你想多了。”
语气稍顿,继续道:“你看,你果然想多了。”
“……”钟意撇撇嘴,心上还有些疑问,正欲开口,却见饭桌上放了一锅面条,肚子适时叫了声,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了,“亲爱的糯糯,我饿了。”
“桌上有吃的。”程糯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绕过这个话题了。
只是苦了在自己被窝里塞着的裴皓,看钟意的这个架势,没个半个小时是不会离开的。
钟意显然是刚下公告,脸上的妆还没卸,抱着面条开始大快朵颐,口齿不清道:“我家糯糯果然是贤妻良母型的,煮的棒棒的。”
程糯面上扯出一抹老母亲的笑:“那就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啧啧啧,难得上你家一趟居然还被赶。”钟意斜晲了程糯一眼,随口道,“这么鬼鬼祟祟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藏了个人。”
……还真被钟意说中了。
盯了钟意半晌,程糯决定不管钟意了,起身往房里走,丢下一句:“我困了要去睡觉啦,你吃完后把碗筷放进厨房里,然后撤吧。”
明明从前钟意过来的时候也常让她自个儿收拾,可今天说这样的话,总是莫名的心虚。
“你等等我!”钟意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放下碗筷便轻快地走到程糯身侧,“借个厕所用用,我补个妆再走。”
说话间便往程糯卧室走去。
“你去门口的厕所。”程糯面色不变,然心里已有千万只草泥马跑过了,她呶呶嘴,指了指客厕,“我要睡觉了,你别吵我。”
程糯的说话声刻意放大了,希望裴皓能够机灵点。
“哎,我还有话没有和你说完呢,睡什么睡。”钟意并没有听出程糯语气变化,无所谓耸了耸肩后扭开了程糯卧室的门——
程糯的心吊起来了。
“嘶,你这空调也开得太低了吧。”钟意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环顾了黑漆漆的房间一圈,隐约瞅见程糯床上的被子隆起,忍不住调侃,“哟,糯糯你居然不叠被子,难得难得。”
“我都准备睡觉了,哪儿能想到你突然到来啊。”程糯顾不得那么多,快速撺过去蹦到床上躺着,闷声道,“你有话就说,我真的很困。”
蹦上去蹦得匆忙,不经意间压在了一条炽热的手臂上。
是裴皓的。
程糯下意识的抬高身子,默默伸手想把那条手臂拨到一边去,未料力度不小心过大,整个人便扑过去,脑袋正好抵在裴皓的下巴。
身后那人温热的呼吸声传至耳侧,像是呢喃低语。
程糯身子僵了,不敢再动。
“啪嗒!”
隔着被子似乎瞅见厕所灯亮了。
紧接着钟意的声音从厕所传过来,几分缥缈:“先不说你和影帝是什么关系,你和那个未知人士的婚约打算怎么解决?”
“要想解除也一定要对方同意才行。”
“……先拖着吧。”程糯的手指攒紧了被单,下意识不想在裴皓面前提起婚约一事,“我周末回家的时候会和爷爷说的。”
厕所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正巧把程糯的后半句话盖了过去。
钟意挑挑眉,眼角余光落在程糯的床上,以为她又想当蜗牛了,轻叹一声,又道:“拖也不是个办法,总是要个结果的。”
程老爷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做事果决狠辣,没有商量的余地。程糯父母的婚姻便是这么来的,多年前程家和叶家有桩娃娃亲,程老爷子见两孩子适龄,硬是凑到了一块。
程老爷子以为两个人相处下来总会有感情的,没想到程糯母亲叶文也是刚烈性子,生下程糯之后就与程敬野离了婚,还说什么要做到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是不欠他们程家的。
程敬野自离婚后便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仕途顺利,程糯则丢给两个老人管,以至于程糯一度以为自己是程家捡回来的。
但这也是前话了。
……
听了钟意的话,程糯没叽声,只把被子往上抽了抽,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但顾忌着旁边的裴皓,动作幅度又不敢太大。
“你好好想想吧,这是一定要面对的。”
钟意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程糯的回复,再看时间也不早了,不便久留。
她轻手轻脚走出卧室,把碗筷洗了。
带上鸭舌帽,随后离开了程糯家。
程糯窝在被子里久久未动,她身后那人似乎察觉出她的情绪,便静静陪着她,也没说话。
房内黑沉一片,唯有疏淡的夜光从窗口渗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程糯起身把床头灯打开,声音闷闷的:“已经没事了,钟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忽如其来的光线让裴皓眯了眯眼,待视线清晰后,面前姑娘微红的眼眶便映入他的视线里。
程糯的长睫挂着泪,鼻子和眼眶都是红红的,偏偏嘴角刻意上扬,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裴皓的眸底沉了沉。
他阖了阖眼,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抬手覆上程糯的头,轻揉着,低淡问:“有个婚约让你这么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