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四月,眼见要脱冬衣着春装了,我带张婶进府,给阂府的主子奴才,老老少少都添置了换季新衣。
兆佳氏与我热情的拜茶,郑重其事的与我商量:“侧福晋瓜尔佳氏已经与我吵了几次了,说大阿哥弘昌应该启蒙读书了,前些时候,爷病着,我没搭理她,这些日子她又提起来了,又不敢到爷跟前去提,总是乘爷不在的时候找我闹腾。妹妹帮我盘算盘算,看看是请个先生来府里,还是怎么着?”
我有些奇怪:“皇孙读书不是要进宫的么?怎么还要自己请先生?”
兆佳氏脸色变换不定:“妹妹显然不知道,不是每个皇孙都能进宫读书的,要皇上允许才行。爷现今不在府里,弘昌总归是爷的长子,我们俩都应该算是他的长辈,看在爷的分上,我们不能不管,我的意思,想让妹妹去问问,能不能想法让弘昌去四爷府与弘时一起读书。”
话已至此,我听明白了,什么问问?这是要我去求师父。
我的师父,我不去求,谁去求呢?无法推辞,我只好答应:“师父那里我可以保证没问题,可是,我师父是四爷的西席,四爷如若不同意也是枉然。四爷那里还请嫡福晋去给说说,我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兆佳氏连忙推辞:“连妹妹都不敢去找四哥谈这事儿,我就更不敢了。我看还是等爷回来再说吧!”看来这个冷面王不是一般的吓人,这位当初敢撸虎须的兆佳嫡福晋也怵了他了。
我私下与师父商量,师父这次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我,他说弘昌比不得小鱼儿,由得我做主,弘昌既是皇孙,又是十三府的大阿哥,他读书的事情不由皇上做主,也得由十三自己做主。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操心。
我如实的回复了兆佳福晋,她只好作罢:“的确是这个理,是我冒失了,妹妹要谅解我,我也是被那瓜尔佳氏吵晕了,才犯糊涂。只是现在皇上与爷都不在,那弘昌一天天的在府里瞎晃悠也不是个事情。瓜尔佳氏三天两头的闹腾,我都快烦死了!”
我有些奇怪兆佳福晋的说法:“怎么会瞎晃悠?即使是不上书房,他母亲也该自己教他识文断字吧!”
“妹妹不知道吧,不是每个女子都有妹妹这样的福气,有个开明的父亲,还有个博学鸿儒的师父,那瓜尔佳氏弯弓射箭还可以,挑花绣朵也不差,就是不识几个字。我们满人不比汉人,即使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也是重武轻文,不过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这是老辈子几百年传下的习性。爷不知是不是因为不待见瓜尔佳氏,也不怎么喜欢弘昌。瓜尔佳氏动不动就回娘家,一直是我在照管弘昌,你看我自己现在也有两个孩子,加上府里的一摊子事情等着我张罗,实在是分不开身来管他了。”
我见兆佳福晋这样为难,有些不忍:“要不我先帮忙带着弘昌,等十三。。。爷回来再做道理。”
见我松口,兆佳福晋是千恩万谢,就这样,我这个冤大头主动咬钩,成了六岁弘昌的监管人,弘昌长得不怎么像十三,但是仍然算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大概像他娘吧。他娘我也没见过,那弘昌人不大,派头一点不差,成天小爷长小爷短的挂在嘴上。
我第一次与他见面,差点下不来台,兆佳福晋让他喊我额娘,他拉紧兆佳福晋,头一歪,黑黝黝圆眼溜溜只转,说出的话差点没把我噎死:“她不是我额娘,我额娘是兵部侍郎府的千金,我额娘说了,她是个南蛮子、叫花子、贱女人、狐狸精,是她迷住了我阿玛,我阿玛才不喜欢我与我额娘。我讨厌她,她是个坏女人,她是来祸害我们十三府的。儿子我不要跟着她,儿子还是跟着大额娘吧。”
兆佳福晋十分尴尬,我也没意思,我对她一使眼色,她丢下弘昌吓唬道:“大阿哥,听话,好好跟着盈额娘念书。不要胡说,当心你阿玛揍你。”
弘昌听说要挨揍,安分了些,但是,他根本不搭理我,一会儿让人给他倒水喝,一会儿说是要撒尿。
我逮着机会问他:“弘昌知道什么是狐狸精吗?”
他说:“知道,你就是狐狸精!来祸害我阿玛,祸害我们十三府的。”
我再问:“你喜不喜欢听故事?我讲故事你听好不好?弘昀以前可喜欢听我讲故事了!可惜他不在了,我的故事也没人听了。”
弘昌到底是个孩子,一听说故事,马上忘记了他本来是与我相敌对的关系,凑上来问我:“孙猴子七十二变的故事也是你讲给他的吗?”见我点头,高兴的说:“好好好,你也讲给我听吧,弘昀还只讲了二十变就不在了。”
见他喜欢孙猴子,我先给他讲了孙猴子吃蟠桃的故事,接着就编了个孙猴子因为偷吃山桃被山上的坏猴妖追杀,被一只小狐狸藏在山洞里,才逃过一命,然后,他下南海拜师学艺,学会了七十二变,回到花果山打败了坏猴妖,当上花果山的美猴王。
混到中午,这小子不那么排斥我了,到了下午,我带他去了四爷府,让他与弘时、小满、小鱼儿一起学算术。他爱跑就跑,爱听就听,我也不拘他。
晚上,我送他回去的时候,他眨巴着眼睛,吞吞吐吐的问我:“狐。。。盈。。。额。。。你明天还来给我讲故事,带我玩么?”
我逗他:“你想我带你玩,我就带,你怕我害你,我就不带你了。你明天依然跟着你的大额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