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待十三犹如亲生,在我心里对她自有几分特别情意,本想帮帮他们母子,谁知十四是个顺毛驴,一撸就炸呛。虽然没劝动十四回心转意,我也算尽了心。
回转戏楼时,迎面碰上德娘娘,娘娘面有泪痕,我刚要行礼,被娘娘握着手,支开随身丫头:“我的儿,怪道老佛爷与十三喜欢你,我并没有帮你什么,你倒肯为我着想出力,看看我亲生的儿子,一个个拿我当仇人一般。我......”说着又开始拭泪。
我见娘娘的妆都哭花了,这个样子可没法见人,于是邀请娘娘到了我的住处,手忙脚快的帮娘娘净面补妆。忙活了半天总算可以遮盖过去了。
扶着娘娘回去时,康熙老爷子又来了,吓我一跳,我的神,这个老爷子也太爱凑热闹了。
跟着娘娘过去见礼,康熙因问:“德妃来啦,正问你,半天不见人,干什么去了?”
德娘娘笑的妩媚:“看着盈盈这丫头可心,跟她去看了看她的临时处所,她也没个娘家人,我去看看缺些什么,好给她补上。”
康熙“唔”一声便扭头去看戏文,在座的王公贝勒都到康熙驾前请安,十三被夺了爵,最后一个前去叩头,康熙眼睛不待夹一下:“说了不用你君前谢恩,杵到朕面前来干什么?你何曾当朕是君父?朕当不起你一跪,一边去!”康熙说完扭头与旁人拉话,任凭十三一米八的汉子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我扶着老佛爷的双手簌簌发抖,康熙也太欺负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了一桩莫须有的罪名,已然夺爵除名,还这样不依不饶。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十三,整个一个有病!怪不得兆佳她们一个个都不来了。
老佛爷拍拍我以示安慰,扬声发话:“胤祥,你过来,皇阿奶有话问你,正寻你呢?”
倔强的十三依然直挺挺的跪着,纹丝不动。只脸上神色黯淡,眼神木然,像一只伤重又茫然无有归路的小兽。
老佛爷一推我:“盈盈,去拉他过来。”
我对康熙甩帕行礼,不言不语,自行起身去扶十三,哪里拉的动他分毫?
还好康熙发话:“去陪你皇阿奶说话。”
十三不言不语,一头叩地,用力太猛,头上的暖帽滚落在地,露出头顶鬓角缕缕白发,引得众人一阵阵抽气惊叹。
十三温顺的任由我给他正冠理带,扶他走回老佛爷旁边,跪得久了,十三此时走路有些不灵便。
我偷偷为十三抚背顺气,心里恨恨的埋怨康熙冷酷。
老佛爷命人上了茶水,抚着十三的手背劝慰:“不过被自己老子骂几句,有什么好气的?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谁让你是儿子呢?忍着吧!明个回头骂骂自己的儿子顺顺气!你骂他们也是天经地义。”
说得德娘娘那拉都笑起来,十三自己也笑了,“孙儿没气,只不过觉得自己忒窝囊,走到哪里都遭人厌弃。”
老佛爷笑骂十三:“胡说,我们娘儿们都很稀罕你,喜欢你,德妃,盈盈,你们说是不是?”
我笑而不答,德妃娘娘连忙帮腔:“谁说不是呢?三个儿子当中,最与我贴心的就是老十三了。既能干又孝顺,成天家逗得我乐呵呵的合不拢嘴。”
这边的笑语让康熙几次侧目,他身边寂静无声,清冷无比,是不是有些嫉妒老佛爷乐享天伦呢?管他呢?嫉妒也是活该,谁让他好坏不分,是非不明。
老佛爷浑然不觉,低头与十三在戏单上挑戏,十三去后台问过,说老佛爷挑得定军山实在唱不了。十三与老佛爷都觉得遗憾。
我见十三老佛爷也均有此意,心里灵光一闪,定军山,我会一出唱段,就不知那武生在不在这里,我可以与他演个双簧。
心疼十三被当众羞辱,想抚慰劝解,却无有恰当的话语,既然他喜欢定军山,我便去客串一出,让他暂时开怀也好!
换了一身小满的行头,到后台一问,那武生还真在,我问他们的乐班,能不能按我的唱腔唱词拉曲儿,那班主正因为拒了武戏心里发虚,见我似乎会唱,颇有兴趣:“只要小爷唱得出调来,我们的师傅就能拉得出曲来。”
我高兴坏了:“我们试一试?”
二胡师傅听我唱了一遍,觉得我的唱腔还不错,与我和了几遍就已经很熟练了。我又与武生配合双簧,让他按我的唱词设计一套简单的武戏动作,我们边设计边磨合,到几场文戏落幕,我们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了。
下面正要散场,班主喜气洋洋的出去宣布,说别处的一武生愿意客串一折定军山助兴。
下面人等一听,鼓掌声哗哗响起来,我偷偷一看,就数老佛爷康熙四爷十三柏得最热烈,武生跟着鼓点出场一番旋子方步,然后扬手,我连忙配唱:
“这一封书信来的巧,
助我黄忠成功劳。
站立在营门三军叫,
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锋交。
上前个个俱有赏,
退后项上吃一刀。
就此与爷我归营号,
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