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见谅,是珏唐突了, 珏并非有意冒犯。”
荀珏连忙向季矜解释道。他白皙的俊脸上也染上了一抹赧色,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显得急切不复以往的从容。
季矜心知荀珏不是会突然行此等不轨举动之人, 她探寻地看向他, 荀珏指了指季矜的侧脸。
季矜眼眸微睁,她亦是有些赧然地转过身, 掏出丝帕轻轻将颜料擦拭干净。
荀珏低头轻笑, 他手下作画的速度却是越发快了起来。
终于在城里的粮草快要全部用光之际, 季相荀珏还有卢皎终于将他们三人的计划全部部署完毕了。
“小将军, 不用再负隅顽抗了,本王知晓你们的粮草差不多就要用光了, 再不打开城门投向,你们迟早也会饿死的。”
鲜卑燕王在城门下对着城楼上的卢皎放声大喊道,然而卢皎却丝毫都没有被他的话给激怒,反倒勾唇淡笑道:“确实如此, 可是皎却和濮阳百姓等来了援军!”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燕王当即大声反驳,从最近的一个驻有重兵之地赶来这里,算算日程绝不可能这么快到达的。
只是燕王这话刚一说完,漫山遍野便出现了喊杀声, 以及大陵的旗帜。
他们被大陵的大军包围了,这个认知让燕王险些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怎么可能呢?这些援军怎么可能过来得如此迅速,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燕王即刻派人去查看,可是他得到的下属汇报对方确实是穿着大陵的军服举着大陵的军旗,而且密密麻麻一片人数众多。
正在这时,濮阳城紧闭已久的城门终于被打开了来,只是他们却是送一人出城的。
荀珏策马迎向鲜卑燕王,在他几步远之处停下来。
他坐在马上手拉缰绳对着燕王笑得风轻云淡,仿佛没有看见他身后的鲜卑铁骑一般,从容道:“燕王殿下,幸会。”
燕王打量着敢在这时候独自出城面对他的鲜卑大军的大陵人,眯起眼眸问道:“你是何人?胆量不错!”
“在下荀珏。”荀珏朝着燕王轻轻颔首。
“邺城的那个荀郎?”
荀珏这名字一报上,更加让燕王的脸色冷了几分,眼中也更加忌惮。
邺城的那一战,荀珏的这个名字在鲜卑人之中可是如雷贯耳,自然都是对他恨之入骨的。
荀珏点头道:“正是在下。”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燕王的脸色变换一般,毫不畏惧,颇有几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之感。
“哼,正好,今日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燕王就要策马上前和荀珏一战,然而荀珏却是身形巍然不动,优雅地抬手制止道:“且慢,燕王殿下,在下并非前来与你较量。如若殿下真要打一场的话,我大陵将士必会奉陪到底。”
“哦,那你来此作甚?”
荀珏这话让燕王停了下来,他也不是非得打一场,毕竟如今局势对他们并不利。
“只是有一疑问,想请殿下解惑。”
荀珏看向燕王胸有成竹道:“殿下如今可有把握攻下这濮阳城?”
燕王冷下了脸色,沉声道:“本王未必没有机会。”
“然,王爷鲜卑将士也不知幸存者几何,是也不是?”
荀珏朝着燕王挑眉轻笑道,让他看在眼中神色更狠。
因为荀珏全都说中了,用这么多他鲜卑儿郎的性命来博一个机会渺茫的险胜,究竟值得不值得。
看得出燕王已经在他的话语之下心神动摇了几分,荀珏扬手一挥,城楼上的卢皎立刻命人将之前布巾遮掩住的抛车和弓箭都露了出来。
“如今,再让珏帮王爷下定决心,如何?”
荀珏微微弯唇,就坐在马匹上淡看着鲜卑燕王道。
燕王眉心都冒出了冷汗来,看来情报有误,这濮阳城里竟然有这么多的抛车和弓箭。
再加上外围的援军,若真是打起来硬拼的话,鲜卑也是并无胜算。
“为了我大陵将士和鲜卑儿郎都少些伤亡,珏请王爷退兵,如何?”
荀珏将先前燕王对卢皎说的那句话,还给了他,让燕王的脸色更是难看无比。
只是此时,他的鲜卑儿郎已经被突然冒出来的援军,和这城楼之上众多的抛车和弓箭给扰乱了心神,士气大跌,不战就已经显露出了败迹了。
燕王心底不甘之极,他死死地瞪着荀珏,可是却只得咬牙道:“大军听本王号令,立刻撤退!”
在燕王这一声令下,鲜卑铁骑陆陆续续地开始远离濮阳了。
看着原先围困濮阳城的鲜卑人都已经撤退,城楼上立刻涌起了热烈的欢呼声,有将士已经迅速地去撞钟告知濮阳城里人敌军已退这一大喜事了。
“退了!退了!鲜卑人撤退了!濮阳城没事了!”
远处举着“旗帜”穿着“将士装备”实际上是濮阳百姓的众人都不由得跳起来欢呼着,也将他们身后的稻草人给暴露了出来。
城楼上,将士们也是相互拥抱大声高呼,不少人已经将手上的□□给丢掉了,那“弓箭”一落地便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