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笙惊骇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慌乱的望着被自己打了的人:“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手……”
然而她解释的声音却淹没在了一片片指责的浪潮中,四周的修仙弟子们皆蹙眉盯着她,台上的师叔伯们都是一副愤慨的模样,不少人在骂她孽障。沈醉见她出手伤人,一时也动了大怒,冷了脸色道:“我教你法术,竟是让你来打伤同门的么?”
尔笙不知该如何解释,正无措之时,一鳞剑忽然微微闪出一抹蓝色的光,她心里的不安与躁动一时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小黑蛇自尔笙的衣袖里悄悄探出了头,金色的眼眸静静望了她一下,像是得到安慰一般,知道还有人与自己是站在一起的,尔笙舒了一口气,再看周围的仙人们,她忽然觉得此时的他们都有些反应过度了,素日里,她从不曾见过哪个修仙者气青了一张脸与谁说话,而今日,在这大殿之中,众人的表现竟浮躁得像是江湖上的莽汉,或是整日与人掐架不够的泼妇。
躁动……
尔笙正想着,忽觉浑身一紧,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被一条金色的绳子捆了个结实。
寂悟在台上轻言道:“此等孽徒,心术不正,不听教诲反而出手伤人,今日,我便代无方施以惩治。”绑住尔笙的绳子寸寸缩紧,像是要就此揉碎她的骨头。
尔笙忍不住难受的痛呼出声。
沈醉仿似恍然惊醒,脸色大变:“师兄不可……”
话音未落,一鳞剑却仿似活了一般,蓝光大胜,“刷”的一声轻响,将缚住尔笙的金色绳索尽数斩断,尔笙有些脱力的摔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漂浮起来的一鳞剑。
它立在尔笙身前,随后慢慢抬起剑尖直指台上的寂悟,此等姿态,对尔笙来说保护的意味十足,而对寂悟来说便是十分的蔑视与挑衅。
殿中嘈杂之声更甚,众人皆道此剑妖异。寂悟眯起眼,杀气顿时弥漫,一人一剑竟形成剑拔弩张之势。
适时,一道清明之气自殿外荡进,言归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屋外炙白的日光洒进,隐隐映出一个广袖大袍的人影。沈醉微微一怔,随即单膝跪下,恭敬唤道:“师尊。”
随着他这一声唤,殿中的无方弟子尽数跪下,台上的众长老也都是一怔,接着全走下高台,恭敬的跪地行礼:“师尊。”
来者正是无方仙尊,他广袖一挥,殿中的浊气登时飞散:“愧修仙道,区区邪气竟能扰了尔等清明之心。”
众人皆愣,回神一省才发现自己方才的举动确有异样,忙低头吟诵静心咒以驱逐潜伏入心的浑浊之气。唯有尔笙依旧坐在地上,呆呆的将无方仙尊望着。她想,大家都仙尊仙尊的唤着,都做仙尊的人了应当一大把年纪了才是,怎么看起来竟比师父还要年轻一些呢?
一鳞剑悄然落下,乖乖的贴回尔笙手边。
银白的长发如瀑,拖曳在地,尔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务实的想,这么长的头发,不重么?还穿这么长的衣服,看起来漂亮又飘逸没错,可是要是踩到了衣角,那得摔得多难看啊。
仙尊面色清冷的扫了尔笙一眼,尔笙吓了一跳,忙捂住自己的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将心里面想的都说出去了。
他缓步走过尔笙身边,站到那方高台之上,众人皆站起身来,尔笙依旧坐在地上,沈醉上前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尔笙一惊,这才忙爬了起来,一身灰溜溜的衣裳搭着一张脏兮兮的脸,在大殿中显得无比突兀。
“小徒尔笙。”仙尊轻唤。
尔笙直直的望着仙尊,一脸纯洁无辜的说:“方才寂悟师叔说要逐了我,我现在还是无方弟子么?”
没料到她此时竟会告起状来,寂悟恨恨的瞪了尔笙一眼,却又不敢发作,一个劲儿的在肚子里念着静心咒。
仙尊淡淡看了寂悟一眼,道:“既已入我无方之门,便无轻易驱逐的道理。”
尔笙便望着寂悟,得瑟的笑起来。
仙尊又道:“但既是无方弟子,便要谨遵无方门规,私闯后山禁地之错你可认?”
尔笙心想,禁地虽然不是她有意要去闯的,但是却是因为她控制不住一鳞剑所致,也算是她的错,于是她老实点头:“我认。”
“既有错,自然有责罚……”
尔笙有些着急的想澄清自己:“挨板子没有问题,我愿意受罚,但是师叔说要拿走我的剑,我这才不干的。”
仙尊稍一沉默后,又道:“此剑有灵,极为护主,寂悟此举鲁莽了。”
寂悟上前一步,鞠躬认错:“是弟子思虑不周。”
仙尊摆了摆手,又问尔笙:“邪灵珠可是你斩的?”
尔笙点头。
仙尊沉吟道:“如此,便是其间邪气入了你的身,以至影响了在场众人,才致使众弟子心浮气躁,扰了无方清明。”听罢这话,众人皆惊叹的望向尔笙。
大家都知道邪灵珠是上古邪物,数百年前曾被堕仙长安抛入无际大海之中再无踪迹。直至前月被寂悟等人带回,却已失了邪气,是一副残破的模样,而今被镇在无方玉塔之下,大家都没想到,把邪灵珠斩了的竟会是一个连御剑术都掌握不好的丫头!
尔笙关注的点可不在谁斩了邪灵珠上,她有些着急的问:“也就是说……也就是说猪……进了我的肚子里面?”
仙尊见她一副怕极了的模样,沉静道:“无需害怕,此邪气尚不成熟,只能在你心生不善之念时才会出现。而今,便罚你去思过谷思过三月,以清身中邪气。”
尔笙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什么反应也没有。
最后还是沈醉将她的头摁下去,道:“谢师尊轻罚。”
他将尔笙到思过谷之时,尔笙才恍然惊醒一般,苦着一张脸问沈醉:“师父,我、猪到了肚子里……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醉唇角微微一抽:“你命大着呢,死不了。”
“可是……”尔笙怕得落下泪来,“可是我不记得我煮过那猪的肉啊,它活生生的跑到我肚子里……活生生的啊!多恶心……”
沈醉扶额长叹:“傻徒弟啊傻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