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然听他说完,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毫无疑问,秦建不是一个好丈夫,也算不上一个好父亲。但他还是想努力去弥补他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义务和责任,虽然此时的秦佑早已能够独当一面,再也不需要了。
秦建其实也发现了。
秦佑早已不需要作为父亲的自己去补偿什么所谓“迟来的父爱”,他的世界中有了岑然,似乎就已经填补上了他生命中所有曾经缺失的东西。
在临走的时候他对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别告诉秦佑,我曾经找过你。”
而第二句——
“谢谢。”
对着岑然的背影,秦建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天在下雨。咖啡厅里的人们都在伴随着雨声在各自关注各自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坐在最角落的两个人在谈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思绪回到当下。
岑然将这本书递给秦佑。
“我们……把这本书带回去吧。”
她没有问他什么,也没有说其他。她没想过要秦佑亲口告诉她有关他的那些事情,而他也只是轻轻接过书,点头:“嗯。”
泰戈尔的《飞鸟集》。这本充满了爱与希望的诗集,每一个句子都仿佛有着治愈一切悲伤的力量,教人重新去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他一手拿着书,一手伸过去抚摸她的发丝,眼底的神情温柔而宠溺。
“听你的。”
离开别墅之后他先送她回学校,虽然已经临近假期,她的课程也几乎结束,但她的旅行箱还在宿舍没有拿。她进去拿上旅行箱,锁好门,他的车子等在楼下。
他问她:“要直接回家吗?”
“嗯。”
车子启动,可方向却并不是回岑文华的小区。
“不是说送我回家吗?”
“嗯……还是先回我的公寓吧。”
岑然俏脸一红,“我又没什么东西要拿。”
“我舍不得你,再陪我一天。”
她垂眸浅笑,睫毛扑闪扑闪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岑然的学业也在渐渐接近尾声。
再次开学,大三上,大三下。
在岑然大四上学期那一年,她在新闻上看到了有关林子瑶的最新消息。依然在有媒体在针对她的个人问题进行采访。
如今的林子瑶已经三十岁。三十岁——对于很女人来说,似乎已经是一个彻底远离了青春的年纪。
而她的回应依然只是——
“目前没有考虑个人问题的打算,一切顺其自然。”
在那条新闻下方,点赞最多的一条评论是:
“林子瑶一心只嫁给她的事业,男人?不需要的。姑娘们,这才是人生赢家,不需要男人,一个人可以活得比两个人更精彩!”
岑然看着那些有关林子瑶的议论,只是想起那次在时光慢递遇见她,无意间看到的那对塑料拉环戒指,还有在她二十二岁那年离开了、她想忘记却终究忘不了的那个叫宋明文男人。
大四下学期,在岑然的大学生活即将结束的那个春夏之交的季节,她接到了来自时光慢递的电话。
那个老爷爷去世了,他唯一的儿子在外地工作还没有退休,就由他在本地读书的孙子每天在放学后暂时兼职看店。
“所有客人寄存在这里的物品,我会代替爷爷,在你们领取的时候归还。”
电话另一端,那个声音略带稚气的少年这样告诉她。
岑然放下电话,只觉得一阵唏嘘。生命短暂,老爷爷对她说“我这里保留着的,是无数人的回忆”那句话的时候仿佛还只是昨日的事情。
清明节那天,她去给老爷爷的墓碑献上了一束花。在她转身即将离去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她又见到了林子瑶。
林子瑶将她手中的花放在逝者的墓碑前,岑然的花束旁边。
“好巧。”
“是啊,好巧。”
林子瑶也是第二次偶遇岑然了。她最近在休假,暂时能在紧张的事业中得到片刻的轻松。
“我们……聊一聊吧。”
岑然点头。“好。”
林子瑶是开车来的。她们去了离这最近的一家茶餐厅。
这是岑然第一次来这家茶餐厅,其名为“竹雅轩”,装修风格也和店的名字一样,充满了古色古香的气息。当她们走进来的时候,就仿佛与这喧嚣的世界隔绝了一般,回归了最初的本真和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