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然而眼下这情势,她当真不能抱着儿子一走了之,张家百十口子,偌大家业,她既然坦然享受了这悠闲富贵的日子,便不能在危难关头丢下这张家不管不顾!还有裴家,全家老小都在大狱关着呢,只要有可能,总得看看能不能尽点儿心,出点儿力!

姜采青的人生信条,有福不享是笨蛋,有罪不受是孬种!

第78章 倾慕

送走菊姨娘和壮小子他们,姜采青油煎火燎地等了两日,不光裴六没找回来,竟连王兆和耿江两人也一去没了回音。

她心中着急,却又不敢贸然跑到沂州去,便只好不停地派人去打听,然而沂州有朝廷的兵马层层把守,出入城门都要挨个儿盘查,长兴派去的家仆两回被拦在了城外进不去,且城中如今人人自危,打听事情也不容易的。

姜采青一面焦急,一面吩咐大宅和庄子上都警觉着些,值钱东西收拾好,关门闭户,管束下人不得随意外出,做好一切应急准备。

倒是困在城中的布帛铺的陈掌柜,还算默契,是个聪明的,他找了个出城贩运棉布的由头,派了铺子里的伙计来传信儿。便听说裴家众人被关在沂州大狱,沂州一众官员也不少被发落,削职的削职,降罪的降罪,跟着裴家一同下狱的好几个,眼下却也只关着没做处置。

只听说裴家的一位女公子,因为被皇太子奚落折辱,不甘屈辱之下自己上吊死了。

不用问,肯定是七娘裴珍了,当初太子(彼时还是定王世子)向裴家求娶七娘为妾,却被裴家当面拒绝……这样狭隘无耻的男人竟然成了当今皇太子,还真是家国不幸啊!

又等了六七日功夫,陈掌柜忽然传了信来说,皇太子已经率大军离开沂州,留了手下一个什么拱卫将军坐镇沂州,城中眼下宽松了一些。

姜采青这会子并不知道,那太子是被新皇的急诏召回京师的,裴家百年基业,毕竟在朝中有不少人脉,裴家的事情一出,朝野骚动一片,几大世家也纷纷关注,尤其与裴家交好的曹州单家,立刻传递出某些微妙的态度。

唇亡齿寒,各大世家哪能不因此警觉自危!。

新皇不由得埋怨起自家太子,对付世家大族,哪里能这么简单粗暴的?那得慢慢图之。裴家大房迎福王进城是真的,裴家暗中支持福王也是真的,若不然,福王怕也支持不了这么久,可是,这么简单粗暴把裴家一抄一抓,就能完了么?对付世家从来缺的就不是武力!

抄家容易,下狱容易,眼看着裴家一击就倒了,可这些世家控制着国内大半的财力物力,新皇的龙椅虽然坐上了,可还没焐热乎呢,从新皇登基快两年了,就忙着内斗战乱了,战争不断,国库空虚,福王是打败了,可太子领的那几十万大军还要吃要喝吧?几大世家若是逼急了,联手对抗朝廷,新皇断了经济命脉,皇太子怕都吃不饱饭了。

太子凯旋归来年轻气盛,到底还是差了些火候啊。于是新皇只好赶紧召回了皇太子,可裴家抄都抄了,“附逆”的罪名朝野皆知,也不好自己打脸再放回去,放回去也必定反扑。

新皇的策略,便是先维持现状吧,先稳住那些个躁动的世家,容他缓口气再慢慢对付。裴家既然已经下手,大狱中的裴家人慢慢弄死就是了。

这就是皇太子突然离开沂州的原因了。姜采青隐隐也想到了这一层,猜测着皇太子那边怕是有了顾忌,说不定这其中……也有裴六这些日子合纵连横、推波助澜的作用。

姜采青一听到沂州松泛了,自忖应该暂时安全,便立刻动身去往沂州。轻装快马,除了尽可能多的银子,便只带了几个趁手好用的护卫,把花罗和茵陈也带上了。

姜采青来到沂州之后,便先落脚在自家的布帛铺子,陈掌柜将铺子的后院设法腾出来,货品送去租赁的仓房,住在后院的伙计也暂时搬了出来,竭尽所能在后院给姜采青安顿了稳妥的住处。

这两年棉布生意好,手头宽泛,如今也不计较银子了,便托人各种打听各种花钱,得知裴府已经被那个拱卫将军占用,裴家女眷如何处置却没有明确的圣裁,便都被空身赶了出来,如今流落几处民宅、破庙餐风饮露,而裴老爷和裴三他们还关在狱中。

姜采青先试探的派了个婆子去送饭探视,暗中悄悄给典狱使了一笔银子,当真钱能通神,那婆子送了两趟饭进去,倒也没受到什么为难。

这一日,姜采青收拾装扮一番,带了长兴,拎了送饭的食盒,亲自往沂州大狱去了。自打穿到这古代,她想象过去任何地方,还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这大狱有什么关联。

这沂州大狱在州府衙后侧,果真是有些阴森的样子。长兴小心掩护着她,一路通过几重关卡,进到了牢房中。

一路走来,那牢房却不是影视剧里常看到的木栅栏样子,大致就是一字排开的窄小的石墙房屋,却装着铁栏的门,方便狱卒监视里头的犯人。姜采青怕被注意,也不敢东张西望,便低头跟在长兴身后,由狱卒领着一直往前走,终于在牢房尽头一处铁栏前停了下来,裴三便关在这里了。

“长兴,你先将裴老爷的饭送去。”姜采青冲长兴使了个眼色,长兴立刻转身拎了个食盒,一边悄悄往那狱卒袖中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狱卒得了钱,脸色果然更加好看,忙带了长兴走去另一处牢房。

姜采青在眼前这间牢房前站住,抬眼往里头看去,便看到裴三正侧身盘膝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闭目养神,尽管身上的天青色衣袍像是好几天没能换洗,有些褶皱脏污,整个人却沉静自若,神情淡漠,仍旧一派温文矜贵,那样子仿佛这不是大狱,而是在自家后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