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永瞧见正在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的夫人略皱了皱眉头,夏菲儿永远都是这样,奢侈,浪费,用珠宝堆砌自己,庸脂俗粉!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为了讨好他,夏菲儿减少自己的首饰、衣裳已经有三年了。夏小雨听着他的声音都觉得有气,假装没发现他来了。
他轻咳了一声。
夏小雨转过身做惊喜状,“原来是侯爷,您可真是稀客,春红,上茶,春桃,去拿果盘来。”
贺兰永心道这女人何时变得如此伶牙利齿了,竟暗示自己冷落正房邀宠?他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茶是花茶,不是自己常喝的龙井,算了吧,自己坐会儿就走,只抿了一口他就把茶杯放下了,“我听人说夫人把派了车马出去?还支了一百两银子?”
“您是听窦姨娘说的吧。”夏小雨略挑了挑眉,“确有此事。”
贺兰永瞧着她,接下来呢?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派人出去,还拿了一百两银子的路费?“今年庄子年景不好,府里人事繁杂处处都要银子,再加上咱们刚出孝,各处的年礼节礼人情往来极多夫人好歹也应体恤一下家里……”
“是吗?我不知道。”夏小雨心道堂堂侯府人情往来都是一个妾做主的,他可够不要脸的,说得这么平静。
“夫人!”贺兰永重重的放下茶杯,“您对这一百两银子有何话说?”
“有何话?”夏小雨淡淡一笑,“我没话说,我派人出去是为了接我娘家三妹,侯府要是拿不出这一百两银子,就从我的私房里出就是了。”
三妹……贺兰永脸上的怒色渐渐消失了,“你三妹……要进京?”
“是啊,她嫁的男人短命死得早,如今婆家又败了,她实在过得苦,我听说了此事打算把她接回京里来。”
“原来如此。”贺兰永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是要接到镇南侯府?”
“她姨娘本是府里的歌伎出身,去得又早,她又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回镇南侯府还不如在婆家呢,她在信里说这些年吃斋念佛颇有心得,想在京城找一处尼庵清清静静的过一辈子。”
“她要出家?这怎么成呢?”贺兰永露出了焦急之色。
“是啊,她还比我小一岁呢,这么年轻出家可怜了,我想着先让她在家里住些时日,慢慢的开解她,再替她寻访一户好人家嫁了。”
“嗯,也对。”贺兰永轻咳了一声,“不知三妹来了要住在哪里?”听他那口气,好像回来的不是小姨子,而是他的亲妹妹一般——不,比亲妹妹还亲。
“东边的梅苑空着,我打算让人收拾出来让她住那里,只是那边离母亲清修的地方近,怕打扰了母亲。”太夫人梁氏自太侯爷去世之后,一直在永康院里面闭门念佛,轻易不肯出门,那里和梅苑只有一墙之隔。
“不妨事,你方才说三妹信佛,她正巧可以陪伴母亲。”
“那我就派人去收拾了。”
“可以,可以。”贺兰永想到三妹心里面忍不住激动。
“只是……”夏小雨露出为难之色。
“什么事?”
“无论是收拾院落,还是安排人手、衣食都得通过窦姨娘允准,终究隔了一层。更不用说三妹来了之后一草一纸都要伸手向姨娘讨要,未免……”
“嗯,这个不美,这个不美……”贺兰永皱起了眉,“原先是你身子不好不能理家,如今你身子大好了,也该出来理家了,就让窦姨娘协理罢。”
“是。”夏小雨心中暗笑,让三妹来,表面看来是饮鸠止渴,却未必不是一招妙棋。至于别的……呵呵,见招拆招吧。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有效评论满百加更
第69章 侯爷的倒霉原配(三)评论满百加更 …
今年的冬天有些奇怪, 虽已临近农历11月, 却不怎么寒冷,雪下得也少,尤其是邻近京城的地方更是几无雪影。
一队挂着汝阳侯府旗帜的车马缓缓驶入京城,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掀起车窗帘, 看着马车慢慢驶过城门,回来了,京城,她终于回来了。
夏婉儿眼含热泪的看着城门上的石砖, 那怕只是一排排普通的青砖, 仍让她热泪盈眶。
当初嫡出的二姐成婚嫁人, 未及一个月自己便被匆匆嫁出了京, 嫁给了原吏部尚书杜大人嫡出的次子,待拜完堂成完亲她才发现, 夫君竟已经卧床不起多日, 与她拜堂的是一只大公鸡!自己嫁到杜家, 竟是冲喜的!
未及三月,夫君便去了,自己未曾与夫君圆房就成了寡妇,婆婆嫌她“克夫”对她极为不喜, 把她赶到偏远的庄子上替丈夫守灵。
又过了不到一年, 公公也去世了,婆家再无一人维护她,她身在别庄只能依靠自己的嫁妆渡日, 好歹能维持下去。
出孝之后,杜家两位有功名在身的儿子补了缺,重回了官场,婆家顾及着当官儿子的面子,把她从别庄接了回来。
她深居简出,终日吃斋念佛,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
谁料想就在今年夏天,起复后外放为知府的杜家大爷犯了事,被锁拿进京,杜家掏空了家产活动,只是由斩刑变成了流放千里。
杜家败了,她所剩不多的嫁妆被婆家惦记上了,她在婆家不敢吃不敢喝,生怕被害死夺了嫁妆,所幸镇南侯府仍在,姐妹亲人仍在,宫里如日中天的贵妃娘娘还是二姐夫的表妹,杜家终究有所顾及。
借着往京里写信替杜家活动的由头,她写了几封信进京求助,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就在她越来越绝望的时候,二姐终于来信了,要接她回京……
杜家人不敢得罪汝阳侯府,更不敢得罪汝阳侯府背后的贵妃娘娘,只得同意让她回京。
夏婉儿如同出笼之鸟一般,重获了新生……
她双目含泪双手合什感谢上苍,给了她进京的机会。
与她同乘的除了她身边仅剩的两个丫鬟之外,还有从小陪伴她到大的乳母王奶娘,王奶娘见她这般叹了口气,“三姑娘,奴婢有件事在心里埋了多年,过去我们在直隶乡下苦熬,让姑娘知道了也不过是多添烦恼,现下我们回来了,奴婢……”
“王奶娘,我亲生母亲去得早,您如同我亲生母亲一般,有什么事您只管对我说吧。”夏婉儿心里一翻腾,她不明白自己自穿越过来,一直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先前嫡母也曾说过二姐成亲后要给自己找个好婆家,不知为何忽然匆忙把自己嫁入杜家冲喜。
要说因杜家有权势,可本朝勋贵与文官本就互不相干,更不用说杜老尚书早已经告老还乡,在朝中并无权柄,杜家诸子也都平平,就算不出事,杜家也没有几年风光。
夏家大可不必牺牲一个女儿来讨好杜家。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自己得罪了嫡母,嫡母有意不让自己好过。
“姑娘可知当初二姑爷相中的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