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凌晨,猎色酒吧。
楚青雀跟在自家表哥的身后,带着点怯意踏进了酒吧的门。
踏进酒吧的门就仿佛跨过分界线、踏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安静闷热的夏夜被震耳欲聋的音乐点燃,舞池中人群疯魔,表哥拉着他坐在了距离舞台最近的卡座上。
坐下的时候,有侍者惊讶地看过楚青雀,楚青雀低头,看见了自己一身格格不入的校服和白球鞋。
不该穿校服来的,楚青雀后知后觉的想,被认出来就不好了,但他太着急了,一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就忍不住催着表哥来找了。
落座后,楚青雀回过神来,不安的搓了搓手,问表哥:“我要找的人——”
“刚上台。”音乐声太大,他问了两遍,表哥才连蒙带猜听清楚了,然后指了指台上。
楚青雀抬头,正看见舞台上站上了一个乐队。
都是十七八岁少年人的年纪,都有一张年轻张扬的脸,一共三个男孩,一个吉他手主唱,一个敲架子鼓的,还有一个弹贝斯的。
离得远,灯光闪烁,看不清脸。
“敲架子鼓那个,就是你要找的霍连山。”表哥在音乐声中吼道。
楚青雀顺势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个侧脸,对方的脸隐在架子鼓旁,他看不到,他只能看到一只肌肉轮廓十分漂亮、握着鼓棒的手臂,鼓棒被几根手指头把玩,在灯光下转出利落流畅的弧度。
他很受欢迎,有人往他的方向扔花,才片刻功夫,他所在的地方就已经铺了一层红玫瑰。
楚青雀变换了几个角度,看见了对方的小半张侧脸,他脸上没带什么表情,看起来冷淡躁郁,只是偶尔会挑起眼皮,冲台下敷衍似的勾一勾唇,引来一片尖叫。
表哥坐在卡座另一边,想抽根烟,又看了一眼神色认真的楚青雀,忍住了,他把烟盒重新塞回去,疑惑的盯着楚青雀,像是搞不懂楚青雀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楚青雀是他表弟,是楚家唯一的孩子,含钻石钥匙出生的小王子。
至于霍连山,是泥沟里长出来的野狗,他多看一眼都嫌弃脏了眼。
按理来说,他们俩应该毫无交集才对。
“表哥,表哥!那在干什么,他们在干什么!”表哥才想到这儿,就看见楚青雀突然指着台底下喊了起来,一边喊还一边站起来,急的直喊:“他们打人,他们打人!”
表哥蹙眉抬头瞥了一眼,就看见刚才还在表演的舞台一团乱,几个人冲上来和正在表演的乐队打在一起,人头攒动,架子鼓都被掀了。
酒吧打架是常事儿,人一喝多,大脑上头,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很快就会有保安来拖人走的,但表哥才一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楚青雀一扭头,直奔着台上就冲上去了。
表哥惊得三魂皆冒,头皮都麻了,嚎了一声“楚青雀你给我站住”,但他说慢了,楚青雀已经像是一阵风一样冲到了舞台下方的舞池里。
因为舞台上打了起来,所以舞台下方的人也跟着迅速避让开,楚青雀这一路上跑的很顺利,他到舞台前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霍连山的正脸。
楚青雀见到霍连山正脸的瞬间,立刻就认定了是他。
短寸浓眉,丹凤眼高鼻梁,下巴稍尖又带棱角,看起来是个风流长相,但眉眼间又凝着几分淡漠疏离,是一副看起来就很扎手、不好接近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带着银色光泽的演出服,个头极高,得有一米九,兴许是常年打架子鼓的原因,手臂的肌肉十分明显,下巴一抬,看谁都是居高临下,那视线迎着人落下来的时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躁劲儿,又欲又戾,看的楚青雀心头狂跳。
霍连山!
这张脸——就是这张脸!
而对方显然没注意到楚青雀,他还在台上打架,那小混混都冲过来了,霍连山还在拿鼓槌!
楚青雀看的着急,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啤酒瓶子,但他又不敢上台去跟人家打架,就远远地把啤酒瓶子砸过去,想要场外支援。
霍连山正一脚将小混混踢开,他专挑人肋骨踹,一脚下去对方半天爬不起来,他爬不起来霍连山也不停手,而是半蹲下身,一脚踩在人家的胸口上,拿体重优势压得人起不来身,再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抓着鼓槌,像是敲鼓一样,不轻不重的敲着小流氓的脸。
“又来找茬儿。”霍连山的声线是典型的烟嗓,低沉又带着几分沙哑,隐在音乐里,漫不经心的落下来:“非要爹把你当鼓敲?”
舞台灯光闪烁下,混乱的斗殴现场,所有人都怒火上头的时候,霍连山拿这个小混混的脸和惨叫声,来了个现场配音。
这时候,啤酒瓶子叮叮当当的咕噜到了霍连山的脚底。
霍连山挑眉顺着啤酒瓶子滚来的方向往台下扫了一眼。
舞台上灯光打的很亮,他背对着灯光,正好看到台边儿上趴着一个学生。
那学生在一众浓妆艳抹的都市男女中十分显眼,穿着一身蓝白条的校服,舞台上的灯光一打下来,他皮肤白的都反光,一双眼眨巴眨巴像是会说话,再加上他黑色的碎发,那张乖巧白嫩的小尖脸儿,灯光一闪,那学生小嘴儿一张,粉嫩的唇舌看的霍连山有刹那间的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