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沈郎,自从去年中秋夜荆州一别经年,妾身已怀有了你的骨肉,可君却如黄鹤一去再无音讯,这是为何?”帘内传出杜小姐嘤嘤切切的心酸话音。
沈一郎面色骤然一变,脱口而出:“你,你是荆州的那个,你怎会记得此事?”
“沈郎走后,妾茶饭不思,为伊消得人憔悴,可腹中胎儿乃是沈家骨肉,无奈只好千里寻夫来到了扬州。沈郎,如今难道你还是不肯相认么?”
在一旁早已听呆了的沈万才刚缓过神儿来,忙不迭的连声说道:“我认,他不认我认。”
伊知府在旁依旧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沈一郎从开始时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冷笑道:“知府大人,这个女子一郎从未见过,她大概是认错人了。”
“沈郎,如今你的儿子都已经五六个月大了,你想让他出世后就没有爹爹么?”女子话音甚是凄凉。
“什么,是儿子?好媳妇别怕,还有我这个爷爷呢。”沈万才热泪盈眶的站起身来,激动万分的就要走过去。
伊知府猛然一拍桌子,正要呵斥沈一郎时,忽见捕头王顺带着沈府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不由得眉头皱起,怎么不事先禀报就带人入堂呢。
但见那管家在沈老爷耳边说了几句话,沈万才脸色大变,急忙过来附身对伊知府耳语两句,伊知府亦是同样的惊愕表情。
“好媳妇,你先呆在知府大人这里,爹爹有要事先办,回头就来接你。”旋即拉起沈一郎急匆匆的出了府衙。
伊知府呆坐在太师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帘子掀开,莫残自屏风后出来,方才他模仿着小姐的声音欺骗住了沈一郎,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令沈家父子匆匆离去致使功亏一篑。
杜员外也着急的问伊知府为何让沈一郎轻松逃脱。
伊知府怅然若失道:“当今圣上微服私访突然来到了扬州,并且刚刚住进了沈府。”
“啊,”杜员外听罢也是吃惊不小,不解的问道,“怎么,连你这个扬州知府也事先不知情么?”
伊知府点点头,说道:“圣上微服私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需要的才知会,其他人一概蒙在鼓里,难怪这些官员们如坐针毡,诚恐诚惶了。”
“当今皇上怎么会在沈家下榻呢?”杜员外显得有些沮丧。
“唉,沈家的水很深啊,杜兄,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惊扰了圣驾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伊知府警告大家说。
柳又槐告辞说要回仪征老家,莫残送其到府衙外。
“小兄弟,沈家后台太硬了,听前辈一句话,这趟浑水还是不要再趟了,弄不好非但救不了杜家小姐,还会把自个的命也搭进去了,你没见连知府大人都已退避三舍了么。”柳又槐好心劝他道。
“我知道了。”莫残淡淡一笑。
回到府衙内堂,见伊知府正在更衣,换上了绣有鸳鸯图案的四品文官补服,口中说道:“皇上来到扬州,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而不去接驾的话,万一龙颜不悦怪罪下来要掉乌纱帽的。”
“大人,我想扮作随从跟您一同去可以吗?”莫残说。
“这不行,万一露馅麻烦可就大了。”
“您不带任何随从的么?”
“有王顺陪着就可以了。”
“大人,我只需在沈府门口候着就行。”莫残坚持着。
“秉绶,就带上他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呢。”杜员外救女心切,也帮着求情。
“好吧,到了沈家以后,你和王顺要听从大内侍卫的安排,不得到处乱跑,明白了么?”伊知府碍不过面子只得同意了。
伊知府叫人找来一套黑色的捕快服给莫残换上,然后带同总捕头王顺一同乘马车直奔瘦西湖畔的沈府而去。
在车上,莫残扯去了脸上的假胡须,伊知府和王顺都吃了一惊。
“在江湖上行医,太年轻了别人都信不过,只有扮相老成一些才有生意做。如今若是让大内侍卫瞧出是化了装的,恐怕会给大人添麻烦。”莫残解释说。
伊知府淡淡一笑:“当今世人只是以貌取人,哪知莫先生医术如此高明呢。”
马车一路快跑,只需半个时辰左右,瘦西湖畔的沈府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