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挣扎身子,唰的睁开眼睛,睁眼的一瞬间,我一下子看见自己好好的躺在田家的正屋里。
这一次,绝对不是幻觉,因为我看见老狐狸正躺在床边的地上哭天抹泪。
刹那间,我仿佛顿悟了,我在阳间还有一口气,本不该死的,只不过被顽皮的小狗子给勾走了魂,田奶奶不放我过奈何桥,从背后一推,把我的魂魄重新推回了身躯里。
“我还没死,你哭什么?”我只觉得魂魄归体,说不出的舒爽,好像连纠缠自己好几天的大病也消了一半,转头冲着床边的老狐狸道:“赶紧起来。”
“哎哟我了个亲娘…….”老狐狸正哭的有劲儿,冷不防被我一嗓子给吓到了,连滚带爬的退到墙根,但它毕竟精明的要死,打个滚的功夫,就察觉出我不是诈尸,而是真的活转过来,老货顿时精神一振,四爪腾空冲了过来,滴溜溜打转:“陆家小爷!你活了?刚才我回来,看到你没气了,心里这个苦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就知道,陆家小爷是跟上仙有交情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呢……”
“拉倒吧。”我试着活动活动腿脚,真比之前好了许多:“你知道我不会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什么?”
“这个…….”老狐狸答不上话,仗着脸皮厚,糊里糊涂就混过去了。
“我叫你跟着田奶奶采药,然后呢?”我问老狐狸,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很明白,田奶奶不管是什么身份,总是有意帮我渡过难关的,我得问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帮我。
“别提了,那老太太,当真不简单。”
老狐狸跟着田奶奶出门,本想着一个老太婆,走也走不快,但田奶奶出了村子之后,脚下就和生风一样,老狐狸拼了老命才勉强跟上。一直跟到后山,田奶奶顿时没影了,老狐狸把人跟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山脚下徘徊了片刻,一只装着草药的竹篓从山顶落了下来,堪堪落在老狐狸面前。
田奶奶没了影子,老狐狸也束手无策,只能带着药赶回来,但赶回来的时候,我的魂魄已经被小狗子给勾走了。
听完老狐狸的话,我彻底相信了,田奶奶不一般,老狐狸修行这么多年,又很鸡贼,如果田奶奶是泛泛之辈,早会被老狐狸看穿。
但田奶奶到底算是什么?是人?是鬼?按照我所知,守在奈何桥头的,本该是传说中的孟婆,可为什么会换成田奶奶?
尽管田奶奶是在帮我,然而事情不弄清楚,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田奶奶帮我,必然有她的理由和原因。
“去把药熬了,先生呢?你把先生弄到哪儿去了?”我试探着下床,想吃了药把身子养好,然后在村里打听打听。小狗子顽皮,上了先生的身,我们一起离开屋子的时候,先生已经昏倒在床边了。
“什么先生?”老狐狸一脸迷糊,表示不知道。我不信,在屋里屋外走了一圈,先生真的是不见了。
老狐狸熬好了药,我趁热喝了一大碗,又蒙着被子睡了一夜,这次的药很对症,而且药力厚重,第二天醒来,汗水把被子打湿了,病也好了七七八八。
田奶奶和先生都无影无踪,我这样跑到村里找人打听,很可能问的不清楚。所以我让老狐狸用黑炭画了两个人的像,随身带着,又换了身干净衣裳,从正屋走出来。
隔壁的小狗子家还在办白事,村里一群三四十的男男女女,都是小狗子的晚辈,聚集在灵堂边磕头守灵。人家办白事,不方便过去打听,所以我绕了个圈,隔过小狗子家。山里的地薄,种庄稼要下功夫,白天的时候,除了帮忙料理白事的人,剩下的村民大多在地里忙活,村子几乎是空的,我一直走到村口的时候,才看见一个八九十岁的老汉,躺在院子的葡萄藤下打盹。
村里没别人,只能找这老汉打听,但我又怕他年纪太大,脑子糊涂,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在门口犹豫间,那老汉倒是先瞧见我了。这种上了岁数的人其实是最健谈的,不管生人熟人,你敢坐下,他就敢一口气说到天黑。我这边啥都没顾上说,他那边就乱七八糟问了一大堆,听的我头晕。
“老爷子,你先停停,我找你打听个人。”我趁着老头喝水的功夫,赶紧插话问道:“村南头的田奶奶,你认得不?还有村里帮人看病的先生,你认得不?”
“啥?”老汉果然一脸茫然,迷迷糊糊的道:“什么田奶奶?”
“就是这俩人。”我一身冷汗,幸好让老狐狸画了像,否则凭我这样空口询问,累死也难跟老汉解释清楚。
老汉眼神不好,把画放到脸前仔细的看,连着看了好几遍,他的手突然一哆嗦,脸上的茫然一扫而空,带着疑惑,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