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程站在门外不远的墙根下,半仰着头数屋檐上的砖块,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杯。
“你、你好……”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怯生生的招呼声。
这个声音是陌生的,明程愣了愣,然后低头看向声音的主人,见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穿着碎花连衣裙,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他眉头微微蹙起来。
见他不说话,女孩儿又主动道:“你、你是在等曼姐么?”
听这话风应该是剧组的演员?明程想了一下,点点头,“你好。”
他的开腔似乎鼓励了面前这个女孩子,她的面色变红了一点,眉目间颇有喜色,“我是曼姐的同事,叫纪湘榕,你可以叫我榕榕,你叫什么名字呀?”
“纪小姐,免贵姓程。”明程对异性的殷勤向来心存戒备,并未按照对方的意思来。
纪湘榕似乎有些失望,咬着嘴唇问:“程先生,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顿了顿,她又忙道:“其实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昨天我和曼姐说拜托她给我们做个介绍,她都不肯,我就猜你可能……”
“纪小姐,我的确不喜欢交朋友。”明程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皱得紧紧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认识。”
纪湘榕面色一顿,有些难看了起来。
明程微微低头瞥了她一眼,“纪小姐,与其花心思找捷径,不如多放心思在正事上。”
她以为他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或者别的什么男人,忍不住或就喜欢她这副故作单纯的模样?
纪湘榕被他讽刺了一通,面上挂不住,有些不知道该掉头就走好,还是咬咬牙一鼓作气缠上对方好。
到底还是太年轻,就算想走歪路,也还是有些拉不下脸皮来。
一垂头,男人左边手腕上价值百万的名表印在眼底,碎钻的光芒有些刺痛她的眼。
明程没理她,扭头看见余舒曼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忙招了招手,高声道:“曼曼,快过来。”
语气亲昵又熟稔。
余舒曼老早就看见他们了,在和程先生说话的正是昨天那个撒娇卖痴央求她帮忙牵线搭桥的小姑娘,认识的日子短,叫什么名字她都没记住。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总之不算好。
有那么一瞬间想甩手回去算了,还见什么见,别去打扰了人家郎情妾意的好。
她都没找自己酸溜溜的,整个人都像个柠檬。
此刻听见程明叫她,噘了噘嘴,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不是叫你不要来,又来做什么?”
明程察觉出她不太高兴了,但也没深想,只是略有些讨好的把保温杯递过去,“绿豆汤,中午日头大,我怕你中暑。”
余舒曼接过杯子,努努嘴没说话,只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女生。
“哦,我刚遇见的纪小姐,她说是你同事。”言下之意就是,我可是听说她是你同事我才和她说话的。
余舒曼眨眨眼,又看了一下纪湘榕,惊讶道:“原来纪小姐也有这件裙子呀。”
还在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的纪湘榕吓了一跳,“呃、是……它、它好看,我很喜欢……”
“是啊,我妈去专卖店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买来送给我的。”余舒曼故意啧了声,“看来大家的喜好都蛮像的,不过纪小姐你这裙子的走线有点……是不是拿去修过?”
她的目光在对方的裙摆扫来扫去,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但纪湘榕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穿仿版什么的很常见,但被人揭穿就很难看了。
她也是见余舒曼穿得好看才喜欢的,结果一搜图,是g家的今夏新款,正版要八千多,她怎么可能买得起。
可是又真的喜欢,最后花了五百在代购那里拿了件仿版,对方说绝对不会被看出来的。
拿到之后她穿上,总觉得不如余舒曼穿得好看,她疑心这是仿版没有正版做工精良的缘故,转头又见余舒曼穿了件g家的阔腿裤也很好看,又羡慕又嫉妒。
加上昨天认出了程先生手上的表,这才起了歪心思。
她仓促的抬头看了一眼余舒曼,对上她清澈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难堪,觉得自己已经被剥光了衣服,所有的卑劣心思都无所遁形。
纪湘榕脸涨得血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脚下仿佛生了根,连拔腿就跑都做不到。
明程见状有些脑仁疼,这时他绝对不能开口,一开口恐怕要引火烧身,干脆半垂着眼装作努力拧保温杯盖子。
余舒曼这时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可以吃饭了,快去吃饭罢。”
纪湘榕如闻大赦,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动弹了。
看着她有些踉跄的背影,明程扶了扶额,“你这样怕是得罪她了,要是她一直不得势就算了,要是哪天……说不定要反咬你一口。”
余舒曼冷嗤一声,“我难道怕她?”
从前就没怕过,现在认回了亲生父母,难道会怕?
明程跟她说不明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谁知道什么时候小人一朝得志回头给你小鞋穿?
但她这做法又说不出错去,说到底,是她为了帮自己解围才这样做,说的话是不好听,但也没有攻击对方的意思,对方的心思昭然若揭,她不过说了两句话而已。
大不了以后自己多护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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