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深皓决定容忍这七十岁小孩儿的任性。
他不和江岁年计较,径自从口袋里抽出那张叠成很小一块的传单,把它展开来抖平。
“看见了吗?不是老年秧歌队,是梦想大舞台呢。”
江岁年看着那“唤醒你内心的欲望!成年人闪耀的地方!”几个大字,沉默了几秒。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公司。
他瞥了一眼路深皓,忽然开口:“我知道我先天条件很好。”
路深皓:“?”
“我家也不缺钱。”
路深皓:“??”
“你倒也不必靠着我的身体,上赶着去当鸭子。”
路深皓:“???”
路深皓看了一眼传单,又看了一眼江岁年,把那热情似火的传单贴到他面前抖了抖:“麻烦,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几个大字。”
“二喜娱乐,看见没?这是娱乐公司,不是粉红色洗脚店。”
“噢——”江岁年毫不在意地应了声,抬手把传单往前推了推,怼到他脸前:“看见那个老年合唱团了吗?这个更实际一点。”
“……”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明明两个人中间隔了一张纸,这俩人却都能感受到对方无穷的嘲讽。
路深皓把传单拿开,看向江岁年,说出了上辈子一直不敢说的话:“我们退学吧。”
江岁年:“?”
江岁年:“那退休可能还要更实际一点。”
见江岁年完全没放在心上,路深皓缓缓吐了口气,“我们怎么说也是重活一次,掌握当今潮流一手资讯。现在当明星多爽,你不和我去试试?万一火了呢。”
江岁年好奇地睨了他一眼,“你是怎么想的?想进娱乐圈?”
“倒也不是。”路深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吧,我不想学医也不想学建筑,我想体验点好玩的。”
江岁年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知道崎淮大学多难考吗?”
“啊,也还行吧。”当年的a省理科状元路深皓表现得异常嚣张。
b省的理科状元江岁年:“……”
装逼不甘落后于人的他也跟着点点头:“确实也还行。”
见鱼上钩了,路深皓勾过江岁年的脖子,乘胜追击:“所以啊,要是混得不行,我们再去重新高考,又不难。”
江岁年莫名其妙被他绕进去了,看了眼被路深皓放在一旁的宣传单,居然有点鬼迷心窍。
他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但还保留了退路:“先去面试看看,到时候再看学校安排。”
“行。”见他答应了,路深皓也很爽快。
这两个人第二天就准备去那个二喜娱乐看看情况。
临出校门前,江岁年翻来覆去地看那张传单,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路深皓:“地址?”
“上面没有?”路深皓拿过传单,也看了好几遍,“我操?真没有?”
倒是夕阳红社区老年合唱团的地址写得明明白白。
路深皓猜测:“可能就在那个夕阳红社区附近吧,所以就没重复写,我们去那个社区看看。”
讲道理,江岁年觉得这地方太诡异了,突然就有点不太想去。
但是路深皓他不讲道理。
他生拉硬拽连哄带骗地把江岁年忽悠到这。
夕阳红社区是一片老年公寓小区,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老年人。
一下子闯入两个长得还挺帅的年轻人,画风突然就有些不对劲。
从小路进去,几个大爷正围在一张石质棋桌那下象棋。
“哎——你怎么还悔棋呢?放下放下。”一个秋天还穿着白色跨栏背心大爷,正对着对面和他下棋的另一位大爷叫嚷。
“这不是年纪大了,眼花手抖放错了嘛。”对面的大爷耍赖,手按在那枚棋子上,硬是要悔棋。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就开始吵起来了,围观群众都在嗑瓜子看他们俩吵架。
路深皓兴致勃勃地凑了个热闹,趁着他们不注意,一边顺走一个车,一边顺走一个炮,随手丢在旁边树底下。
目睹了路深皓作案过程的江岁年:“……”
他睨了路深皓一眼,毫不客气地嘲讽:“手还挺欠。”
“啧,”路深皓反驳他:“我这叫曲线救国,等会儿他们两个就会只顾着找棋子,忘了要吵架的事了。”
“所以,”江岁年慢悠悠地回忆七十岁老大爷的难忘时光,“当时小区里棋牌室的扑克牌麻将永远不齐,逼得老板两套凑一套用,那些也是你藏的?”
“啊,是吧。”路深皓思索了片刻,“毕竟他们一打牌就吵,吵得我脑仁疼,干脆让他们满小区找麻将得了。”
江岁年:“……”
俩人走着走着,又听见一对老夫老妻吵架。
他们两个在楼上,声音很大,楼下路过的路深皓和江岁年听得一清二楚。
“你个死老头子,又去找那个李寡妇跳广场舞?!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谁想气死你啊?我哪儿跟李寡妇跳广场舞了,我让你跟我去你又不去,我没舞伴都是自己一个人跳的!”
“你还说!还说!”大妈抬手就拍她丈夫的背,打得啪啪响,“我在家做饭看孩子,你倒是好!不知道帮忙,就知道跑出去跳舞!”
“我不是把衣服都洗了嘛!洗完了你还说!我想跟老周去钓鱼你又不让,跳广场舞你又不让,你闷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