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允许你们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空旷寂静的大殿里,传来薄怒声。一个锦衣少年站在玉阶之上,指着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两个太监,眼眶欲裂。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两个太监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褚色衣服上一团暗色,还沾着茶梗。地上是茶盏的碎片,俩人跟没看见似的,一下又一下地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便满是血迹。
“是奴才鬼迷心窍,见殿下日日看着案前那女子画像,便想着能找到那女子,好献给殿下讨个赏,求殿下恕罪!”
“不,我知道是母妃,是母妃对不对!”
华服少年后退一步,紧紧盯着他们,声音颤抖。
俩人磕头的动作一顿,随即更是卖力地磕起头来,高呼道:“殿下恕罪。”
“呵”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少年凄惨一笑,无力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软榻上,面露痛苦之色,目光怔怔。
跪在下方的两个太监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没错,是我。”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不怒自威。抬眼望去,逆着光线,一位宫装妇人从外面正走了进来。她衣着华美,裙摆迤逦地极长,额间一抹艳丽,气势迫人。
“母妃……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少年猛然站起来,看着宫装丽人走进来,愤然到。
“为什么?孙氏独宠,把持朝纲,你身为大周皇子,竟然沉迷女色,将那女子的画像挂在案前,终日观赏,不务正业,你问我为什么?”
“儿臣”
“母妃知你年少,爱慕女子也是正常,故而母妃才让你舅舅将她夫婿调去无终,再将她半道拦截下来。你如今日日相思,不过是因为求而不得,母妃满足你的心愿。”
“只是你记住,那些女人不过是个玩物,平常逗弄我不过问,但若是你因此不思进取,那母妃便不客气了。”那宫装丽人眼神锐利,看的少年脸色发白。
见少年如此模样,她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两个太监,眼风一扫淡淡道:“行了,下去吧!”
“多谢贵妃娘娘。”那两个太监连忙行礼,佝偻着腰,急急退出去。
“若再让母妃看到你如此模样,受苦的,便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徐姑娘了。”临走之前,宫装妇人扔下这一句。
少年颓然。
“过几日,影卫便会将徐氏带回来。”
第38章
收到流殇传来的信, 姜昀心头一跳, 几乎忍不住当即赶回闻喜, 去看看徐笙是否有事。
可是,此番他赶回信都, 另有要事, 是为了取一张地图。那张地图描绘了冀州太行山的详细地图, 标注了虞家军的所在地。虽说如今青霓令被盗,但他已经命人四处打探, 相信很快便会有青霓令的消息。
太行山地图藏在信都冀北王王府内, 姜昀在城内待了四五日, 才终于找到机会, 带着下属潜进信都冀北王王府,找到了那张地图。
此时已经距离冀北王叛变,已过去近乎一年。往日肃穆的冀北王王府如今已经被封,空落落的了无人气,姜昀取出太行山地图后, 看了许久死寂的冀北王府,一双眼中射寒星, 两道浓眉浑如刷漆, 浑身杀气凛然。
“去广平!”他眼底漆黑一片,大手果断挥下。
“是。”
数十道人影跪在地上,沉声应到。
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姜昀领着人翻越过城墙,在城外取了马, 像一支离弓的箭一般射了出去,往广平县的方向而去。
“夫人这几日如何?”夜风呼啸中,马蹄声嗒嗒,姜昀冷声到。
虞稽驾马快速赶上来,与姜昀并列,高声喊到:“夫人无碍,想必现在已经到了广平,公子现在赶去,时间正好。”
骏马疾驰,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姜昀眉头打结,虽虞稽说徐笙无碍,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定要让宋陵起和齐氏偿命。
……
徐笙在广平县等了三日,因为天气炎热,她便再也没有出过门,孙家也不见人再送帖子来。她也乐的清闲,这样热的天气,还出门做客去应付人,简直是遭罪。
那孙家虽说掩饰的好,但还是不难看出暴发户的气息,这种人极不好相处。规矩不严谨,极易讨不到好,所以说长安城里的世族们不愿意与那些寒门子弟来往也是有道理的。
徐家虽然在长安城的地位不是极高,但却也是世族中的一员。徐家籍贯宛城,在那里已经扎根数百年,族中做官的子弟极多,规矩也就很是森严。不像是新贵后族孙家,这些年在长安城行事招摇,已经为很多世族所不满。
孙夫人送的礼是一套赤金头面,徐笙看过之后便让人收了起来。绿柳把那头面直接放到了妆奁最下面,轻哼到:“咱们什么样的人家,送这些也不嫌臊得慌,哪有人送礼直接送一套金首饰的,是不怕人晓得自家有钱?”
“不要胡言乱语,终归是孙夫人的心意,你放到哪里便是,然后再挑选一套翡翠玉镯,让流殇叫人送到孙府去做回礼。”
徐笙及时呵斥住了绿柳。
时间过去的很快,三日后,徐笙的中暑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和她一起休息了三日的婢女们也不再精神萎靡。虞伯这几日给车队补给了不少干粮,就等着姜昀与他们回合,然后一起出发去无终。
因为怕姜昀中途遇见什么,徐笙还专门叫来流殇询问他的情况,而流殇只道姜昀马上就到了,没有再透露更多。
虽是如此,徐笙却奇异的放下心了。
这些天,她也不止一次的考虑过她和姜昀之间该怎么办。起初她只是当他是个普通落魄学子,因为容貌和家世,再加上徐老太太的原因,她选择不排斥姜徐两家的婚约,嫁给他。
可是如今他有些地方显露出来的,都让她有丝丝害怕。她不知道,他一个落魄世家的子弟,是怎么有那么多身手不凡的属下?徐笙想过千百种可能,最终还是决定等姜昀回来问她。
原本殿试那日的事情,自己都认为是巧合,快要忘记了,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又让她知道,那不是巧合。
且不提殿试那日徐府台阶前的血迹,就说去无终的路上这断时间内,流殇他们已经露出了几次破绽,并且如今似乎已经越来越不加掩饰了,毫不顾忌自己。这样的行为,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姜昀已经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