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忽然噗通跪了下去:“太后救我!”
太后和孟珞面面相觑,不知道沐沉夕这是闹得哪一出。沐沉夕一脸惊恐地扯住了太后的衣袖:“我近日来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一个人,他对我说了很可怕的话!”
“何人?说了什么?”两人皱着眉头盯着沐沉夕。
“是…是孟子安。”
两人的手一紧,咬着牙:“哦?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要杀他,还叫我还他命来。”沐沉夕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我好后悔,当初就不该…不该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太后和孟珞正要冷言嘲讽几句,沐沉夕忽的又扯住了她的衣袍:“他还说…还说要向我讨债,说…”她哽咽住了,满脸痛苦和惊恐。
“说什么?”
“说要投胎入我腹中,当我的儿子,向我讨债。”
太后和孟珞此刻掐死沐沉夕的心都有了。她分明是在戏耍她们!
“你——”太后的手指颤抖着,“你立刻出去抄写经书,将《大悲咒》抄写一百遍!心诚则灵,若是抄不完便不要用膳以示诚意!”
沐沉夕撇了撇嘴,果然还是逃不过抄经书。
不过这一百遍大悲咒着实不轻松,她起身出了门,心情却十分愉悦。方才戏弄了太后和孟珞,看这两人的神情,怕是心里已经气个半死。
沐沉夕执笔开始抄大悲咒,抄着抄着发现外屋有些冷。一抬头,屋子里已经没了碳火,窗户还开着。
这种暗地里折磨人的法子,太后最擅长使了。
沐沉夕还记得,当初她姑姑也遭过这样的罪。深夜被唤去太后寝宫抄写经书,熬到后来眼神都不太好了,远处的东西模糊不清。
这也就罢了,她的手脚还开始生冻疮。她那时候去探望姑姑,若是冬日里,姑姑的手边一直放在暖炉里。时不时就要伸出来抓一抓,两只手又痒又疼,到最后便会溃烂。
而这都是因太后而起。
她们沐家也是自开国就追随太1祖皇帝打下江山的钟鸣鼎食之家,子女虽然不比其他世家的娇惯着,但沐氏的女孩儿也都如珠如宝捧在手心养大。
沐澄钧和自家妹子的关系也极好,兄妹同心同德,彼此照应。沐澄钧更是见不得妹妹受半点委屈。
然而入了宫之后,桩桩件件,没有一样是沐澄钧能干涉的。皇上有心庇护,换来的是更多的明枪暗箭。
沐沉夕看着那透进来的冷风,嗤笑了一声。
黔驴技穷。
这法子对付她姑姑还行,她可不是那逆来顺受的主儿。
于是沐沉夕搁笔,起身推开了太后寝宫的门,冲着宫人嗔怪道:“你们屋内烧炭,怎可不通风。这样可是十分危险的!”
太后露出了愠怒的神色:“定安郡主,你这是何意?”
沐沉夕情真意切道:“太后容禀,定安层听边军的军师说过,冬日里家家户户烧炭,有些人家畏寒,便封闭了门窗。时间久了,曾有一家子人一夜之间尽数丧命。邻人推开门时,发现这一家几口都面色红润,嘴角含笑,仿佛登入了极乐世界。可一探鼻息,全都死了。皆是因为烧炭的缘故,所以这门窗切不可封死。”
她说着对宫人喝道:“还不快打开?你们不曾瞧见么,太后的脸色泛着红光,已经有中毒的征兆了!”
宫人们被沐沉夕一吓,赶紧冲过去打开了门窗。
祖孙俩顿时冻得瑟瑟发抖,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沐沉夕心情大好,这才执了笔,不疾不徐地抄写。左右今日是抄不完,傍晚谢云诀来接她,到时候她倒要看看太后会不会放人。
这冬日里寒风吹着,沐沉夕身强体健的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手有些冷。抄一抄,便要哈气。到最后还是冻僵了。
自清晨至傍晚都没有进食,沐沉夕的肚子也叫了起来。她揉了揉肚子,太后和孟珞正在用膳。
原本她几天不吃饭也是能撑下来的,可谢云诀近来一直替她调理身子,一日三餐定时定点,少吃半点都不行。
这么养着,人也娇贵了不少,一顿不吃饿得慌。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太后出来瞧了眼,差点被气背过去。沐沉夕这磨磨蹭蹭的,一整天居然只抄了两遍。
她一脸虔诚道:“您别看这字少,但其中的拳拳之情半点不少。为太后您祈福,每一个字都有千金重,一笔一划都要认真去写,绝没有半点敷衍。”
太后揉了揉眉心,咬牙道:“继续写!不写完今晚不许回去!”
正说着话,外面有太监进来通禀:“太后娘娘,首辅大人议政结束,此刻在正德门口等候定安郡主。”
太后瞧了眼沐沉夕,她自然也听到了,嘴角浮起了些许笑意。
她偏偏不遂了她的心愿!于是太后冷声道:“你去告诉谢首辅,他夫人今日要在哀家处抄写佛经,抄不完不愿归家。”
小太监领了旨意,马不停蹄跑去了正德门。
沐沉夕又磨磨蹭蹭抄了几个字,便不停拢着手哈气,最后干脆两只手全部塞进了袖子里。
她倒是不肯亏待自己。
太后不悦:“既然是抄佛经,冷便冷了,如此堕怠,哪有半点诚心?当心佛祖责罚。”
沐沉夕心道,佛渡善男信女,可不渡毒妇。以佛经来整治旁人,太后才是亵渎神明而不自知。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气喘吁吁跑回来:“太后娘娘,首辅大人说…说他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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