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共白头……银冬抓着银霜月的手,无声地嘴唇开合,郑重其事地说下了这句话。
他身为万民之王,却卑微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不敢让长姐看到他,卑微至极,却满心欢喜。
银冬抓着银霜月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得银霜月都疼了,他却还不敢说一句话,生怕一旦打碎了这个虚假的平和,长姐便要对他横眉冷对。
银霜月手被捏得很疼,恨不得现在就拔出簪子,把人勒死算了,却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有限,这种勒脖子致死的杀人方法,要是力气不够,就只能出其不备,银霜月细胳膊细腿,细腿还有一条到现在也没好全,没办法,只能凭借让她最糟心的“美色”诱惑着面前这人放松了警惕,才好下手,
于是银霜月低低地咳了声,抽出了被捏得生疼的手,隔着盖头主动攀上面前人的肩膀,“夫君,合卺酒已经喝了,你将盖头挑了吧,我被头饰压得脖子疼。”
银霜月说完之后,手指顺着面前人的肩膀,一点点地攀到他的脖颈,在他侧颈的皮肉上轻划了下,勾引意味十足,“时候也不早了,我听着外面宾客已散,我们也快些歇息吧……”
这是银霜月一辈子能说出的最肉麻的话,她也从来没尝试过对着任何人这般模样,心中想着这是最后一回,等到她将隶术解决,就听那光盛庙的死鬼住持之言,放下屠刀,遁入空门去。
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的引诱,不过轻轻一下,不是像长辈般抚摸,而是带着情爱意味的撩拨,就这么轻轻一下,就已经带出了银冬的三魂七魄。
他强忍住嗓子里的哼声,侧头躲了下银霜月的手指,脖颈一片,霎时间红得通透。
他有多么受用银霜月这般,便就有多么憎恨她对着“别人”这般,嫉妒像见血封喉的毒药,他尝到了嘴里的腥咸滋味,却失去了味觉,不知道自己咬破了自己哪里。
银霜月能听到面前人加快的呼吸,“隶术”却还是没有动作。
“夫君”银霜月再度叫了一声。
银冬终于动了,他的唇色艳红,染上了自己的血却不自知,他的眼尾一片嫣红,那是他强忍着眼泪的结果。
他抬起带着细碎战栗的手,轻轻地撩起银霜月盖头的一角。
一点点向上,银霜月心里松口气,又习惯性地去摸她坐着的被子下的簪子。
但是视线落在抓着盖头的手指之上,却突然间愣了下。
隶术的手指银霜月从未曾仔细看过,确切说,隶术长什么模样,银霜月都没有上心过,但隶术好歹是个工头,就算常年只是记账,不需要做活,手指不会有什么茧子,也不至于太粗糙,但银霜月却没注意,他手指竟然这般的修长白净……
她心中被忽视的那种怪异感又升起来,盖头被掀开了一半,烛光晃着面前人袖口,银霜月眼睛又闪了闪,金丝暗线!
银霜月猛的伸手去抓面前人的手,冰冰凉凉的,如蛇身一般滑腻细嫩,这绝不是每次在她肩头殷勤捏揉的那双力道厚重的,带着男人独有的宽厚温热的手掌!
她扬手便要掀开盖头,手腕却被抓住,掀到一半的盖头落下,银霜月被面前这人倾身压倒在鲜红的锦被之上。
头顶繁重的发饰硌得她生疼,她闷哼一声,盖头却依旧搭在她的眼睛之上,只是露出了半张白皙无暇的下巴。
“你……唔。”
银霜月的话被银冬堵回了嘴里,银霜月呼吸一窒,很淡很淡的檀香味道,顺着身上之人穿进鼻翼,银霜月震惊得微微张口,却简直像是在迎合一般,正让无处发泄,满腔愤恨怨念的银冬趁虚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银冬:我来了!
银霜月:真的不必……
第38章 长姐当真心冷如铁石
银霜月喉咙因为过度震惊, 挤出了一声非常含糊的“嗯”这简直像催发药剂, 听在银冬的耳中, 彻底让他疯了。
思念如同倾辙的宫殿, 铺天盖地烟尘四起, 一股脑的朝着银霜月山呼而去, 将她淹没在其中,骨骼尽碎。
她确实是骨头他娘的要碎了,她前些日子, 被砸的那条腿, 将养了这么多天, 被银冬毛毛躁躁地一扳,银霜月清脆地听见了“咔吧——”声,已经不会动了。
银冬却还像个疯狗一样,在她身上到处乱咬, 疼得银霜月嗷嗷直叫,却动不了, 没处躲。
一直到床上的大红的锦被两人不知怎么给踹到地上了,银霜月头顶的发饰生拉硬扯的也掉在了一旁,披头散发的两个, 才终于在灯花噗噗两声之中, 气喘吁吁地对视上。
当然了, 银冬是激动的,银霜月纯粹是气的。
她嘴角都让银冬咬破了,一只腿儿不能动, 疼得直抖,但是她的手上抓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簪子,那透明的丝线,现如今就缠在银冬青筋暴突的脖子上,已经勒出了一道很浅的血痕。
银冬则是抓着银霜月垂在肩头的喜服,被勒得满脸通红,也不肯放手。
银霜月头发披散,肩头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印子,瞪着银冬,紧紧抿着嘴,到现在还他娘的不明白,这新郎什么时候被偷梁换柱了!
还有银冬到底是如何找到这里,又是如何找到她的!即便这些日子以来她将流水宴席弄得声势大了些,可她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长姐……可是要勒死我?”银冬红着眼看着银霜月,话音和眼泪一起掉下来,砸在银霜月的手背上。
银冬的眼泪总是滚烫的,和他刚才冰凉的手并不相同,银霜月不着痕迹地抖了下,不自觉又放松了一些力道。
银冬自然不能放过这一丁点的心软,立刻凑上前一些,声音十分凄凉,“长姐……冬儿找你找得好苦……”
“你把手放开!”银霜月见银冬打蛇随棍上,立刻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丝线勒紧一些,让银冬吃痛。
银冬手还抓着银霜月的衣襟,窒息的感觉传来,他皱眉,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银霜月动了动肩膀,将衣服抬回肩上,这才又皱眉看着银冬,问道,“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溧水大灾,我在南川的暗桩巡查,正巧遇见你同一个女人坐在一处院中,”银冬丝毫不隐瞒,“刚巧那人是易容高手。”
一眼便看穿了银霜月的伪装。
银霜月回想了一下,她确实刚好一点的时候,有两次被容娘弄到外面晒太阳,这也太巧了,暗桩探查灾情,朝人家院子里面扒什么眼!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暗桩!
银冬看着银霜月懊恼的神色,想到了什么,不管脖子上致命的丝线,连忙低头看向银霜月的腿,“长姐腿伤可好些了?!有没有找好的医师看过?骨头没事吧?”
银霜月跟着银冬低头的动作,连忙放松丝线,还是把银冬脖子上的血痕勒的深了些,顿时懊恼地斥骂他,“滚蛋!本来快好了!让你刚才发疯又给扳扭了!”
银冬顿时愣了下,面上露出心疼神色,心中却想,扭了好,省的长姐又惦记着要跑。
两人对峙着,片刻后银冬又开口,调子又软又绵,“长姐,这半年,你过得好吗”
“好着呢!”银霜月气呼呼,“你不找来我再等半年,孩子都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