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畹听见好像是五姐的声音,用力推他,答应一声,“我在这里。”把他推开瞬间,花园里的电灯突然亮了,五小姐林秀琼看见花间小径上的两个人,对面站着。
“五姐。”林沉畹朝五小姐林秀琼招手。
林秀琼走过来,“陈二爷,逛完花园了?天黑了,父亲让我叫你们回去,父亲跟陈二爷有事情要谈。”
伯父是不放心她,才叫五姐出来找他们?
三个人走到花厅门口,五小姐林秀琼说;“陈二爷请。”
在身后拉了林沉畹一把,林沉畹会意,跟着五姐走到花墙根下,附近没人,林秀琼伏耳小声说;“不是父亲让我找你们,我借口父亲找你们,父亲和太太巴不得府里哪位小姐嫁给陈道笙,太太的意思我不敢说,父亲没有要把你嫁到陈家的意思,你的婚事,父亲不会为难强迫你,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林秀琼的声音低了,“他们可以随便包办我的婚姻,别说咱们家民主自由,二姐怎么样,不是按照家里的意愿嫁到高家了吗?”
林沉畹抓住林秀琼的手,“五姐,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陈道笙吗?你想嫁入陈家吗?”
林陈两家门当户对,陈道笙没有妻室,以陈道笙的条件娶五小姐林秀琼,陈道笙高出那么一点点。
半天没听见回答,林沉畹的心提到嗓子眼,心里有一万个声音,五姐你不能喜欢陈道笙,前世姊妹反目别在重演。
终于林秀琼嘲嗤一笑,“六妹,我不能喜欢一个不可能喜欢我的人,整个一个下午,陈道笙连正眼都没看我,太太也看出来了,陈道笙提起你,太太就派人三番五次地找你。”
林秀琼又拉了她往花墙西面走过去,离花厅远了,才小声说;“我跟你说,你别看太太平常慈祥,待人宽厚,那都是做给人外人看的,府里好多事,你都不知道。”
她又朝周围看了看,怕被人听了去,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当年二姨太风华绝代,是金陵女子大学毕业的,说来话长,到我屋里去,这里冷说话不方便…….”
两人回五小姐林秀琼闺房,侍女点燃煤气炉,林秀琼说;“你出去吧!我有事叫你。”
侍女出去,把门关上,两人围坐在炉边,林秀琼两手张着,烤火,小声说:“我都是听我姨娘说的,二姨娘认识父亲时,父亲跟太太刚成亲一年,还没有大哥,二姨娘爱上了父亲,父亲大概也爱上二姨娘,在外面住了一年,二姨娘怀孕了,太太主动提出接了二姨娘进府,当时,祖母还在,太太是祖母亲自定的亲事,选中的儿媳,祖母知道二姨娘怀了孩子,太太把二姨娘接回府里住,祖母欢喜,说太太贤惠。”
林沉畹思忖,如果二姨娘生下那个孩子,就是伯父的第一个孩子,可想而知,当时多受重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说二姨娘怀的孩子不是父亲的,是外头男人的,二姨娘外头那个男人有名有姓,再后来二姨娘不足月生下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没出满月就死了,二姨娘受到严重刺激,当时就疯了。”
林秀琼说的很隐晦,但林沉畹明白了,对于一个新婚一年的少妇,丈夫爱上了别的女人,且那个女人还有了林家的骨肉,还是个男孩,她当时没有孩子,对她的地位是严重的威胁,如果是软弱的女人,只能听之任之,正妻的的地位保住了,日后必然落了下风,受尽委屈。
大太太在差不多已经输给另外一个女人的情况下,能成功搬回这一局,打败对手,头脑和心计可想而知,虽然后来丈夫又娶了几房姨太太,她在丈夫心里的地位,无人能超越,稳坐正妻位置,有儿子傍身,丈夫尊重,后宅女眷以她为尊,这在一个男尊女卑的旧时代,大太太已经相当了得。
旧时代妇女地位低下,这是社会问题,林沉畹能理解大太太当年的无奈和悲哀。
煤气炉里的火光映红了林秀琼的脸,她小声说;“我跟你说这些,也是想提醒你,别看太太平常把咱们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其实,内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父亲凡事听太太的,陈道笙对我的态度,太太都看在眼里。”
她冷哼了声,“其实方才我找你,是不想让你落入太太的算计中。”
林沉畹抓住林秀琼的手,“谢谢五姐,这家里你对我最好了,不管将来怎样,你都不会不理我,是不是?”
“当然了,你是我六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