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韫应了一声,抬起手揪着袖子擦了擦眼泪。
真丢人,当着荀桢的面哭了出来。
她几乎要把头埋到了桌面上。
荀桢见她不再哭只是羞得脸通红,才继续道,只是特意绕开了王家的话题,“之后在青房小友当着我的面,也不遮掩一二,实在莽撞得紧,我叫你们抄书,一来是不得不罚,二来是磨磨你们的性子,除了叫子慎静心,也是叫你下次行事莫要再如此冒失。”
荀桢似乎是想到了当初抄书的乌龙,眼神柔和,“小友能坚持下来,”他目光落在了王韫发顶,“我很欣慰。”
“我……”
“其他暂且不提,今日你有什么要告知于我,不再直言不讳,而是心下已有自己的思量。”荀桢抬手摸了摸王韫的发顶,笑道,“小友的成长使我刮目相待。”
王韫抬头看着荀桢,泪水一滴接一滴,“先生,你怎么那么好。”
荀桢听闻王韫的话,像是听到了不懂事的稚童问出的问题似的,笑道,“我既然娶了你,便要对小友负责,此后莫要再问这种问题了。”
王韫内心有一大堆话,但偏偏像个细口的壶,怎么也倒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带着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荀桢一直等她擦干了眼泪,平复好心情。
王韫胡乱地抹了两把,深呼吸道,“先生既然如此信任我,我也不能叫先生失望,之后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荀桢轻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友既出此言,我便拭目以待了。”
他见王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又道,“关于夫子人选,有一人我希望小友能同我一起去拜访他。”
“是谁?”
“是谁我暂且不告知你。”荀桢莞尔,他指了指窗外,对王韫道,“现在正值黄昏,不妨先看看夕阳,等明日我再同小友细谈。”
王韫顺着荀桢的示意偏头看去。
晚风微凉,落日的余晖撒在竹叶上,苍绿的枝叶间,一轮红日正缓缓降下,好像离她很近又好像离她很遥远。
一瞬间,不止是夕阳,时空似乎也离她很近又很遥远。
不知此时现代的爸妈和姐姐在做些什么,忙碌的上班族大概已经下班了吧,学生们也肯定已经放了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马路上也一定是车辆如织,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也在抬头看一轮红日。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她现在也是被夕阳照着的古人了。
“不知小友可听过一首诗?”
“呃……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关于夕阳的诗王韫一时真想不出来。只是甫一开口,王韫又后悔了,她念这个做什么,刚刚荀桢才夸她,现在说话又不经过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