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金光道人嘀咕道:“我怎么就糊涂了?哼哼,阐教的家伙还是这等伪善啊!装模作样的功夫,我不会否?”他兴致勃勃的卷起袖子,大摇大摆的也走了过去,一掌按在了一个伤者身上,一股浑厚的真气透体而入,顿时眼看着那伤者的脸色就红润起来。
黄一卷着那条小黄龙,摇头摆脑的连连赞叹道:“妙啊,妙啊,不知道他们打架的功夫到底怎么样,可是救人的本事却是不差。啊呀,我倒是要选哪个师尊才好呢?广成他们却是首先上去的,怕是他们的心肠比较软,在他们门下会比较容易厮混吧?”黄一的眼珠子叽哩咕噜的一阵乱转,顷刻间就有了决定。
他也摇摇摆摆的走到了那些伤员中去,抓着那条小黄龙的脑袋,把他的涎水一滴滴的挤了出来,滴入那些伤者的嘴中。毕竟是真正应龙血脉的神龙的口水,那些伤者一旦吞入了那带着一点奇异香气的涎水,伤势立刻缓和,效果不要提有多灵验了。“哈,那截教门下,我黄一是绝不会去的。天神在上,那些精怪门徒,迟早要把我分尸了不可。”
远远近近的街边,有不少的路人冷眼看着这边。他们也只是看这十几个衣着打扮都和寻常人不同的炼气士在那里救治伤员,却没有人愿意上来帮忙。那些衣着华丽的贵民富翁,更是低声笑语,嘲笑广成子他们这些耗费力气救治这些受伤奴隶的蠢人,在他们看来,奴隶死他上万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耗费那些看起来就无比珍贵的丹药去救助么?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发黄,头发斑白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平民老头儿。他容貌奇异,一对大手有蒲扇大小,双目极其有神。背后背着一个很大藤筐的他,在努力的搬动那些压在伤者身上的石块,把那些伤者都拖拽到了路边,然后从那藤筐内抓出了一把把的草叶、草茎之类的物事,用嘴巴嚼碎后,涂抹在那些伤者的伤口上。
这些草药显然是有效的,那些伤者被敷上了草药,原本血流如注的伤处很快就止血,那些用手压榨出的草药汁水滴入了这些伤者的嘴里,受了内伤的伤者,也有力气发出了呻吟声。
那老人一边救助这些伤者,一边很是诧异的看着广成子他们那神乎其技的救人手段。他的草药才刚刚发挥一点作用呢,广成子他们手下的伤者,却都可以活蹦乱跳的站起来帮忙搬动石块。老人越看越觉得自己治疗人的手法实在是太低劣,干脆在帮手上几个伤者处理好伤口后,丢下了背后的藤筐,跑到广成子身边,帮广成子搬动那些石块,拖着一个个伤者放在广成子身边。
广成子却是早就看到了这容貌奇异的老者,见他居然会用草药,更以一介平民的身份,跑到这里来救治伤者,显然心地也是极好的,不由得暗自点头。救治这些伤者,对广成子来说,却又算什么事情?若不是不想引起安邑城内大巫们的注意,举手之间,广成子就能让这数百伤者尽数痊愈了。故而,他分出了一丝心神,对着这老者仔细的打量起来。
神念对那老人扫了个通透,广成子不由得心里一惊:神念所及,那老者的资质不过是中上之姿,只能算是符合修道的基本要求。可是广成子以他修炼出的法眼对那老人看了一眼,却看到那老者头顶上金红色光芒大盛,隐然有三团光芒在那金红色光雾中升浮,按照他们炼气士的说法,这是一个有极大福缘,日后成就当能超凡入圣的人物。那金光就是他的福祉所聚,而那红光,分明就是他一生行善,而且前后数十轮回中没有行过任何一件恶事、没沾过任何一点鲜血的征兆。
对比起来,广成子也曾经偷偷的用法眼扫了夏颉一眼,夏颉的前世,却是尸山血海,那血光直冲斗牛,广成子都不解,通天道人为何会把夏颉收入门下的。按照他的法眼看来,夏颉前世杀戮如此众多,这世还能投胎为人,都是天大的运气了。
一念所动,广成子对这老者却是动起了心思。和通天道人行事肆无忌惮,一开口就能收数千精怪入门不同,他阐教门下,最是讲究缘法不过。这老人虽然这具肉身的资质差了一点,但是在阐教炼气士看来,却不算什么难事。而这老者积下来的功德,却是让广成子对他起了一份慈善的心肠。
一掌按在了一名断腿的奴隶腿上,广成子朝那老人一招手道:“你来,帮我把他的骨头接上。你会接骨吧?”
那老人连忙走了过来,手脚麻利的把那奴隶断掉的腿骨拼凑在了一起,却是严丝合缝,没有丝毫偏差。老人呵呵一乐,笑道:“这位先生放心,我给不少摔断腿的牲口接过骨头,这人骨、兽骨都是一回事情,没什么了不得的。”
一道金光罩住了那断腿的地方,广成子彷佛随意的问道:“哦,你给人医治家畜啊,你还会用草药救人?”
老人点点头,拍拍那奴隶的肩膀笑道:“好啦,你们今天运气,碰到这些先生救命,否则你们可就惨了。先生说得是啊,那些草药也是用来救牲畜的,后来发现救人也不错,反正人啊、牲畜啊,都是一回事嘛。牲畜吃得的,人也吃得。”
广成子‘呵呵’大笑起来,连连点头道:“原本如此,原本如此啊。天生万物,原本都是一回事情。”广成子说道这里,突然打了个笃儿,怎么觉得自己说的话,就有点不对味道。摇摇头,他问那老人:“那,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恭恭敬敬的朝着广成子行礼,很是认真的说道:“小老儿叫姜尚,本是安邑城外的山野村人,每日里就采摘些草药替人医治牲畜过活,乃是最最下等的人物。先生的力量通神,怕是大巫一类的人物,小老儿的名字,不敢提起啊。”
“姜尚?”广成子翻来覆去的念了几下这个名字,突然问那老人:“那,你可愿意跟我学这治病救人的法门?若是愿意,就跟我走。”
夏颉不在现场,若是他在,怕不是会尖叫出声来。这个手掌有蒲扇大,容貌奇异的老人,前世里夏颉也不知道对着他的画像磕头过多少轮!
很突兀的,那些站得远远的围观的闲人,被一群异常凶狠的巫武用皮鞭抽得满地乱爬,慌忙的闪开到了两边。申公豹带着大概三五百人的自家军队,快步的跑了过来。远远的看到了广成子他们,申公豹就是满脸笑容的连连打起了招呼:“诸位先生,刚刚听说了这边的事情,所以我特地带着人过来帮忙了。来人啊,快把那些石头都搬开,把那些混蛋都给我赶走咯。”
他带来的人只有一小半跑过去搬运石块,而剩下的大半的人,哪里愿意做这种杂事?他们挥动着皮鞭,宁愿去驱赶那些围观的闲人去了。申公豹脸上微微一红,很是恼怒的朝着那些自家的士兵瞪了一眼。
广成子却是脸上带着微笑,朝申公豹笑道:“申公豹,你来了,很好。正好帮我们把这些人都救出来,唔,其中却有几个资质不错的,你看劝说他们拜入我们道场可好?”随后他指着姜尚朝申公豹介绍到:“他是姜尚,刚刚也愿意拜入我教门下,唔,他的年龄却是比你大多了,你以后叫他师兄罢。”
申公豹愣了,他看着浑身穿得破破烂烂,双手粗糙怎么看怎么就是一个乡村老农的姜尚,猛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他是我师兄?也就是,他的地位比我高?”
申公豹不乐意了,他是谁啊?四大巫家申公家的直系族人啊,日后可能成为申公家家主的人物。他拜师学炼气,不仅是追求更强的力量,更是和刑天家一样,注意到了炼气士的实力,想要拉拢这些神奇的人物。可是在他心底深处,广成子、乌光道人这些实力强大的炼气士也就罢了,大巫习惯的也是强者为尊,他可以服气。可是这个姜尚,一介平民,居然还想踏在他申公豹的头上?
广成子千不该、万不该,又多说了一句:“申公豹,你不要看姜尚出身不如你,你日后的成就,却是远远不如他的。”
很是怨毒的火气,可就在申公豹的心底扎下了一颗种子。他不咸不淡的看了姜尚几眼,嘿嘿了几声,走到一边督促那些士兵干活去了。
蓦然间,一道黑烟突然凭空冒出,黎巫披着巫袍出现在广成子面前,冷冰冰的问道:“你们,就是夏颉供养的那批友客罢?夏颉在哪里?”
广成子眼里金光微微闪动,狠狠的盯了眼前的黎巫一眼,他刚要说话,那边姜尚却是实话实说的道:“这位大巫是问那个个子很大的黄皮将官么?他和其他几个人,去西坊喝酒去了。”
广成子心里一个咯噔,黎巫却是发出了几声冷笑,突兀的失去了踪影。
远远的角落里,黄一抱着那条小黄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那夏颉大哥要倒霉了,你信不信?”
‘昂、昂’,那小黄龙摇头摆尾的叫了几声,突然一口吐沫又吐了出去,准确的吐进了地上几个伤者的嘴里。
第八十二章 扰提亲
第八十二章 扰提亲
西坊一间很幽静的画坊,数百个小巧精致的四合院般的建筑,被笼罩在浓浓的绿茵之下。而经过了巫咒的空间禁制,那看起来小巧的院落,却是层层叠叠面积极大。院落中尽是小溪流水、鱼塘湖泊,奇山异石琳琅满目,各色花木鲜艳灿烂,加上那身穿鲜艳色泽长裙悄然往来的侍女、画女,却是安邑城极其少见的奢华景象,总体风格和安邑城那宏伟古旧的气息完全不同。
夏颉他们一路绕了很大一段距离,最后到了最北边的一个院落中,也正是这个画坊最奢靡的那个院子。别处的院落,那奇山异石不过是开采而来的湖石山石,此处的那些假山之类,居然尽是用美玉堆砌而成,让夏颉以及跟随而来的赤椋等人睁大了眼睛。就这院子里最小的一座假山,折算成上品原玉都有上万方左右,委实华贵到了极点。
至于院落中的雕栏、灯柱之属,也尽是美玉、精金之类,院子正中的湖泊里,一艘小巧的渔船载波载浮,那渔船却是用一块巨大的美玉精髓抠出来的。这等气象,让赤椋不受控制的发出了极大的惊叹声。
这个院落的画室内,三五绝色女子正手持狼毫,在一幅宽大有十几丈的白色缎子上奋笔作画,而刑天家的长老刑天阏、刑天铘、刑天殂正满脸闲散的坐在画室濒临那个小湖的露台上,手里或者端着茶汤,或者端着烈酒,或者敲打着瓦缶,在那里轻声的吟唱。
刑天兄弟几个恭敬的走进了画室,目不斜视的走过那几个作画的绝色女子,走到内里的露台上,朝三个长老行礼道:“夏颉来了。”
赤椋却是吓了一大跳,很显然的,这个画坊,就是刑天家在西坊的产业了,否则三个老头儿也不会巴巴的选了这里来谈事情。刑天家三大长老在这里,他赤椋却是算什么?夏颉是刑天家的执事,可是他赤椋,不过是夏颉的副官之属,又怎么能来到这里?当下他行了一礼,就要快步的退出去。赤椋心里那个郁闷啊,原本可以跟着过来喝酒的,谁知道这三位在这里呢?
刑天阏却是朝着赤椋招了招手,淡淡的笑道:“赤椋娃娃,你也留下罢。你们家和我们刑天家,不是外人。你们家主还是我们刑天家的掌事,你如今又在黑厣军做事,有些东西,却也听得。”赤椋微微一惊,脸上却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连忙跪下去磕了个头,也不说话,乖乖的走到刑天大风他们身边,在下席位的席子上盘膝坐下。
夏颉没看那三个老头,他走到那几个正在运笔描画的女子身边,看了一下那幅摊在巨大画桌上的绸缎,那上面却是一幅很怪异的天神愤怒,挥动巨斧和亿万魔神浴血奋战的场景。那天神身形极大,浑身都有淡淡的血光彷佛烟雾一样张扬的朝着四周扩散,几个女子很好的把握了那天神的神髓,一股刺骨的杀气从那画中透了出来。
白已经摇摇摆摆的走到了刑天阏的身边,抱起了他身边的酒坛子,一屁股坐在了露台的栏杆上,兴高采烈的喝起那上品的美酒。他可不在乎这些人在干什么,天大地大,对于白来说,吃肉喝酒才最大。
刑天阏苦笑了一声,随手把那青铜酒爵放下,朝屋内的夏颉笑道:“那是太古时我刑天氏之祖大神刑天恶斗九天十荒无数魔神,最终悟出至高神力的场景。夏颉,你看她们画得如何?”
“好!”夏颉很用力的点点头,也走到了露台坐了下来。他接过刑天大风递过来的一碗茶汤,很认真的说道:“起码我不会画这些。”
刑天三老同时笑了起来,他们摇摇头,对于夏颉这个笑话不置可否。刑天铘手指头在身边席子上敲了几下,指着那几个女子问道:“你看她们,人才却是怎样?我敢说,安邑城内,怕是没有几个女子,能比她们更加美艳动人罢?”
“好!”夏颉又是用力点点头,他回头看了那几个女子一眼,很是诚恳的说道:“我来安邑这么久,只说容貌,只有一个女子胜过她们。”
刑天大风的眉毛猛的一扬,大声叫嚷道:“什么?还有女子的容貌胜过她们?是谁?怎么可能呢?这几位姐妹,可是我刑天家最出色的。”
刑天家的族女?夏颉诧异的看了刑天大风一眼,摇摇头很无奈的说道:“那人是谁,我不敢说呵。”
白坐在栏杆上,突然吓得把那酒坛子丢进了湖水里,张牙舞爪的‘吱吱’叫了半天。他很用力的握紧拳头,朝夏颉威吓性的挥动了一下。白心里那个恼怒啊,那个害怕啊,好端端的喝着酒,夏颉为什么要提起黎巫那个可怕的女人呢?喝她一碗汤药就要肚子疼大半天,白可是真正怕死了这个年轻的大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