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2)

“妧——”

一个字刚刚出口,就被另一道更加激动的叫喊陡然打断。

苏泽形如范进中举,高高举起鸡爪般抽搐扭曲着的双手用力挥舞,语气里满满全是激动不已的哭腔:“我的手!我的手好了!噫,好,我中了!哈哈哈哈!”

尤浩宇一愣:“为什么他……”

“都市传说之夜与青行灯的力量彼此矛盾,两者互不相让,爆发了剧烈冲突。”回应他的是一阵低沉男声,“看样子,它们到头来两败俱伤,不仅之前留下的诅咒全部消失,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再出现了。”

“也就是说……都市传说之夜暂时消失,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作废了?”

尤浩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皱起眉头:“那会长你——”

他说着抬眸看向身旁,青年虽然仍然是神色淡淡的模样,可目光终究还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蔺和的眉眼清冷如冬雪,在更早一些的时候,眸底总是盛着丝丝缕缕的温柔暗流,哪怕并不明显,却也并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但他如今的眼中再也找不到丝毫与“柔和”一词挂钩的情愫,直勾勾与之四目相对时,像是在望着朵遥不可及的、生长在悬崖上的瑰丽花朵。

都市传说由脑电波汇聚而成,是世间本身就存在的事物,只不过都市传说之夜加强了它们的力量,并将其召唤来此。

唯独蔺和不同。

他对林妧的情感全部出于虚构,如今诅咒消失,那份没由来的喜欢自然也就随之淡去。

“我胡编乱造的故事也失效了吧。”林妧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带了歉意地抬眼看他,“抱歉,那个故事给你惹了太多麻烦。”

蔺和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安静点点头。

“林队长!”

踏踏脚步声伴随着这道叫喊传入耳畔,林妧恍然抬头,见到一拥而上的保安队成员——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已经解决了,辛苦各位善后。”

林妧说罢微微勾起唇边,放慢语速缓声补充:“对了,我需要你们帮我联系一个人。”

眼看着越来越多五大三粗的健壮男人朝这边靠近,尤浩宇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

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离奇,光怪陆离得好像一场匆匆而过的梦,直到现在想起与那些怪谈面对面的情景,仍然会让他心惊胆战。

对于他来说,这是场九死一生、永远都不想再度回忆的噩梦,可在林妧那里,不过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任务。

尤浩宇想,林妧站在那些高大男人之间时,活像个被特种部队解救的柔弱人质。旁观者绝对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柔又纤细的小姑娘会是所有人的领袖。

能在特遣队工作的,果然都是怪物。

他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跳舒缓一些,身旁传来苏泽悄咪咪的细声低语:“喂,你快看会长。”

尤浩宇与他对视一眼,抬眸望向蔺和所在的方向。

青年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保安队熙熙攘攘的人群,眸底看不出有丝毫情绪,让人想起冰冷淡漠的机器。

但如果细细观察,会发现他微微挪动脚步,以行云流水的动作缓缓移到另一个角度。

一阵风吹过来,尤浩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即使是在夏天,清晨透骨的冷风也实在太冷了。

这个念头刚刚涌上心口,少年便兀地愣在原地——

蔺和所站立的那个地方,恰好能为林妧挡住所有细密且冰凉的风,因为站在身后,不会被她发觉到这细微的动作。

和前一天晚上一模一样。

“啧啧啧,哎哟哟。”苏泽猛地亲一口自己右手手掌,用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缓声说出七个字,“风啊,你从哪里来?”

*

都市传说之夜虽然失去效用,怪谈协会与都市传说却并没有销声匿迹。

以蔺和为首的协会成员尽数被收容,都市传说之夜的隐患已然消失,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处理怪谈传说。

怪谈由人类的脑电波汇聚而成,没有了都市传说之夜的力量加持,注定会因为被人类逐渐遗忘而最终消逝。

虽然称不上真正意义的生物,但与它们相处时,带给林妧的感觉却与真实生物并无两样。

胆小又爱咋咋呼呼的苏泽、视渣男为天敌的雪女、对甜点情有独钟的雪怪,就连看起来最为骇人恐怖的相柳,每个身体也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意志。

林妧厌恶生离死别,如果要让她看着它们一个个接连消失,那种感觉着实不太让人喜欢。

苏泽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坐在收容所的车里时,一只右手刚写完整个晚上的圆周率,就被用来哭哭啼啼地准备遗书。

林妧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隔了半晌才悠悠开口:“急什么?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少年眨巴着红通通的眼睛,听她笑着说出三个字:“周航星。”

周航星是她在歧川三中里,与九尾狐秦淮书一起收容的特异人类。

虽然看上去只是个普通高中生,但却拥有增强电波、让怪谈传说暂时拥有实体的强大力量,只要他愿意与收容所达成合作,就能一直维持都市传说们的存在。

“太好了。”

尤浩宇松了口气,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有个不坏的结局。”

坐在他身旁的林妧略微偏转脑袋,若有所思:“你妈妈的病,大概需要多少钱?如果不是太夸张,我可以借给你——不要利息的那种。”

尤浩宇仓促地低下头,双手攥紧衣摆:“谢谢……不过不用了,那笔钱的额度实在太大,绝大多数人都负担不起……”

苏泽中途插嘴:“你不说存款,他怎么知道该不该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