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
“不是哀家说你,你长个脑袋当摆设用的?入宫也有三年多,为何还是个五品嫔位,你自个就不会琢磨琢磨?”柳太后边说,边转动着手上那祖母绿圆珠手串,语气是满满的嫌弃,“要不是哀家护着你,怕是早没你这么个人了。”
仪嫔被柳太后这话给噎住,好半晌,一双美眸中渐渐盈满泪水,“难道我一个嫔位,连发落一个宫女的权力都没有吗?”
柳太后蹙眉,“那小宫女与你无冤无仇,也挑不出错处,你发落她作甚?你这随意打杀奴婢的毛病,是晋国公教的?”
见太后语气中带着怒气,还提到了自己父亲,仪嫔赶紧起身请罪。
柳太后摆了摆手,“算了,看你这样子怕是还没想明白。你回去把《金刚经》抄二十遍,在抄完之前,就不要出门了。”
二十遍!
仪嫔瞪大了杏眼,但看着柳太后的表情,她也不敢多说,只好闷闷的应下了。
待仪嫔走后,万嬷嬷缓步走到柳太后身边,“太后,你放宽心,莫要气着自己的身子。”
“哎,真是个蠢货!也不知道哀家那位族兄是怎么想的,竟送了个这样的女儿进来!”柳太后坐正了身子,叹息道,“若云,你给哀家揉揉脑袋,哀家这太阳穴突突的直跳。”
万嬷嬷应了一声,凑到柳太后身后按了起来,“仪嫔小主不能体贴太后你的心意,太后你日后也别管她得了。”
柳太后苦笑,“哀家能不管?若是不管,她早就被人给算计了……采萱这孩子就是嚣张跋扈了些,本性其实不坏。唉,到底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嫡长女,受宠惯了,到了宫里还是改不过来……”
“是啊,仪嫔小主性子活泼伶俐。”
“说到底,是哀家的不好。当初选秀时,皇后是顾及哀家的面子,才将仪嫔给选了进来。”
“太后你别自责,选秀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仪嫔小主的性子这般跳脱。”万嬷嬷安慰道。
“所以说,哀家那个族兄真真个糊涂鬼!”柳太后一提这事就火大,“他自己不思想着建功立业,也不去督促儿孙刻苦读书,只想着把女儿送进宫里争宠,想要靠这维持家族荣光?他以为这后宫是什么好地方,人人都能当皇后、当太后?呵,等着瞧吧,柳家迟早毁在他们这些蠢货手里。”
这话说得太重,万嬷嬷不敢接话。
缓了好一会儿,柳太后抬眼道,“最近冷宫那边怎么样?”
万嬷嬷道,“一切都好,吃穿用度一应儿与往常一样。不过这段时间,赵太妃兴致颇高,一得空就拉着周嬷嬷对弈。”
“对弈?唔,有点消遣挺好的。”
柳太后微微颔首,忽的又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跟她对弈一局。”
………
与此同时,冷宫。
“这个是叶子牌,主要用四种花色,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另外还有大小门神两张……我先讲一种叫斗饕餮(斗地主)的玩法……”
盛南晴将自己制作的改良版扑克牌摆在桌面,一一给赵太妃、周嬷嬷还有守门的两个小太监讲解。
讲完之后众人还有点似懂非懂,等上手玩了三把后,也就渐渐熟悉了。
等十把玩完后,小方子小贵子的脸上已经贴了好几张纸条,就连周嬷嬷也未能幸免,下巴上贴了一张。
瞧着他们这样子,赵太妃掩着嘴唇笑了好一会儿。
“你这鬼精灵的脑袋里怎会有这么多有趣的主意。”赵太妃笑道,又摆了摆手,对那两个小太监说,“你们先退下,私下里再琢磨这玩法吧。”
两个贴满纸条的小太监退下,周嬷嬷妥善将那些叶子牌收进梨木雕花盒子里。
赵太妃敛了笑容,抬起眼皮看向盛南晴,“听说昨儿个仪嫔找了你麻烦?”
盛南晴微微一怔,没想到赵太妃身在如此偏僻的冷宫,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她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赵太妃颔首,“嗯,跟我听到的一样。”
盛南晴讪笑,“陛下已经不准她再来勤政殿,至少短期内不会再碰上她了。”
赵太妃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口,“这仪嫔没脑子,不足为惧。不过据我所知,她不是那种爱往勤政殿送东西的人,这次怎么就去送了?还偏偏是皇帝不在殿内的时候?你不觉得巧?”
盛南晴一怔,她倒没往这边想。
现在听到赵太妃这么一提,她恍然记起,仪嫔叫自己抬起头的时候,好像跟她身旁的那个大宫女交换了个眼神。
“是仪嫔身旁的宫女撺掇她的?”
赵太妃抿唇笑了笑,“是宫女,还是另有其人,不好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盛南晴脸色微沉,朝着赵太妃一拜,“多谢太妃提醒。”
………
仪嫔事件让后宫议论了两天就淡了,但还没平静多久,又爆出个大消息——萧嫔有孕了!
宫里已经许久没有子嗣消息了,上一次有新生儿诞生还是三年前,薛常在拼了一条命产下了二皇子承祁。母体孱弱,没撑到三个时辰就大出血去了。景帝追封薛常在为从四品德仪,又把二皇子给了贤妃养。
几乎没人可惜一个小小常在的死亡,大都是对贤妃羡慕嫉妒恨,白捡了个儿子,下半辈子的依仗有了。
言归正传,入宫才几个月的萧嫔怀了龙嗣,这等好运气,让其他妃嫔羡慕的红了眼,明明心里酸涩的不得了,却还要笑盈盈的备礼去恭贺。
要说宫里谁最高兴,除了萧嫔本人,就是柳太后了。
又有孙子可抱,柳太后无比欣喜的让万嬷嬷送了不少好东西过去,势必要把萧嫔喂得壮壮实实,利于生养。
各种赏赐流水般的进了萧嫔的云台殿,一时间,云台殿俨然成了最热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