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醒了?”门口处传来熟悉的男声, 顾双仪转过头,见祁承淮正握着门把手站在那里, 一脸的春风得意。
她撇了撇嘴, 想应声是, 却发觉声音干涩发哑,又连忙住了嘴。
祁承淮低低的笑了笑,转身端了温水, 扶住她拉着被子坐起来,喂她喝了水后道:“我煮了粥,端进来给你吃吧?”
顾双仪眼珠子转了转, 猜他许是因为昨晚折腾得狠了心有愧疚才态度这样好,立时便蹬鼻子上脸,撒起娇来,“要你喂, 你喂我就吃。”
祁承淮不妨她这样讲话,闻言愣了片刻, 随后笑道:“好,我喂你。”
只是这一碗粥喂到最后也变了味,祁承淮将她压制住,故意在她耳边用极其暧昧的声音讲着昨夜的一切细节。
“房间灯如昼,我看得清你每一个毛孔,你闭着眼,羞得全身通红,那里简直是发烫……”祁承淮声音低沉的,犹如耳语,语气暧昧又充满了回味,“弯弯,你的身上全是我的味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顾双仪立刻大窘,脸颊飞快的红了起来,像涂了鲜艳的胭脂,昨夜的激情残留痕迹未褪尽,又再添新痕,睁大了杏眼看着他,眼波流转处尽是娇憨风情。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为自己控制不住的反应,只好一面用力的吻她一面恨恨的道:“你就是天爷派来收我的,早晚要死在你身上。”
祁承淮说得直白,顾双仪忍不住又窘了三分,推着他的肩膀断断续续的抱怨,“那、那你……你走、走开呀……”
“你是我的,我就是走也得带着你走。”祁承淮松开嘴,抵住她的额头望着她的眼,在里头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好似自己就是那目光里的全部。
顾双仪也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一时冲动,竟抬头自己送上了门去,“我去哪里也带着你的。”
此刻床笫之间的话都是些孩子话,哪里可能真是这样,不过是让讲的人和听的人都高兴罢了。
祁承淮心知这一点,但望着她认真的脸,心里的某个角落却瞬间坍塌,他勾起嘴唇,“那我们一起去天堂好不好?”
说罢不待她回应,便又吻了下去,且愈来愈猛烈,等一切归于平静,顾双仪恨恨的拍着他的胸脯,咬牙切齿道:“你前些天说的,到了你这把年纪就不会总是想这件事了的,你这也算不想?”
春风几度的祁承淮听了这话,先是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果断否认道:“有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他是不肯承认的,何况他的原话也不是这些字,将顾双仪噎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等顾双仪从祁承淮的魔爪底下逃出来,已然是入夜,吃了晚饭后,她像被抽了骨头似的仰在沙发上,另一边的祁承淮坐得端端正正,望着她皱眉:“你就不能坐好点?坐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我晓得你腰不痛,可是我很痛!”顾双仪勉强坐直了一点,然后指着他骂了一句。
祁承淮刚想安抚几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疯狂的抖动起来,顾双仪愣了愣,问了句:“办公室打来的?”
她以为是病房有特殊情况,这种情况也发生了不知多少次,祁承淮却看了眼屏幕就摇摇头,“家里打来的。”
顾双仪闻言就哦了一声没说话,转头将注意力放到了电视上,看着里头英俊帅气的男主角在心里吐槽他的演技注水。
顾双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晌听见祁承淮提到她的名字,“……你等我问下她……弯弯,弯弯?”
“……哎,哎?”他连喊了两声顾双仪才回过神来,迷迷瞪瞪的转头去看他,“怎么啦?”
祁承淮见她一脸的迷茫,立时就知道她刚才一定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只好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他与母亲的对话,“妈妈说大嫂有点腿肿,尤其是下午,一按一个坑,但是为了胎儿健康医生没好叫吃药,问有没有什么其他方法。”
“妊娠水肿么?”顾双仪听完问了句,“你不问下蘅姐?”
“方蘅没给开药。”祁承淮横了她一眼,“大嫂的主治医生就是方蘅,你不知道?”
顾双仪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才道:“西药不好吃,那中药也不好吃呀,食疗罢,拿个砂锅,鸭子剁件用黄酒和盐腌好,然后用炒过的粳米煮粥,吃一段时间也就能改善了。”
祁承淮对着电话说了一遍,发觉自己有点说不清楚,于是将电话递了过来,顾双仪皱了皱鼻子白了他一眼才接过来,“阿姨?”
“哎,弯弯,你刚才说的那什么粥,再和我说说好不好?”祁母的声音哪怕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里头的笑意。
顾双仪便将那道鸭子肉粥的做法又说了一遍,祁母有些疑惑,“就这么简单?真有用么?”
“阿姨,本草里记载粳米性甘平,有补脾胃利小便的功效,最是养人的东西,鸭肉凉补,有清虚火的功效,粳米炒过后偏温,可制鸭肉的寒凉,鸭子肉粥有利水消肿的功效,大嫂吃就是没错的啦。”顾双仪也是笑吟吟的,语速平缓的解释道。
末了又举例道:“我们以前有个病人,倒不是孕妇,而是更年期,也是水肿得厉害,还心烦、出汗,张主任不叫吃药的,就让她回去吃这个粥,一段时间之后再来,不但水肿的情况改善了,连心烦出汗也少了许多。”
祁承淮坐在一旁扭头看着她说话,嘴角微微翘着,脸孔是不施脂粉的白净,仿佛一朵静静开在夜色里的茉莉,只是低垂的睫毛下方有些许淡淡的青影。
大约是没睡好的缘故,他再想到顾双仪之所以没睡好的缘由,便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鼻子,暗怪自己孟浪,却又有那么瞬间的心神荡漾,那种蚀骨的滋味他怎么可能不贪恋,到底是温柔乡英雄冢说得没错。
顾双仪挂了电话又将手机递回去给他,“大嫂怀孕快六个月了罢,什么时候生?”
祁承淮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道:“……忘了。”
“这个你也能忘得干净,那可是你侄子侄女儿。”顾双仪忍不住抚了抚额,叹了口气。
她看了眼仍旧坐得端正的男人,有些惊讶的发觉他面上的疲惫,一时疑惑:“你今天怎么好像很累的样子?”
“大约是写教案写太久了罢。”祁承淮一面应,一面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顾双仪原也没觉得不对,因为祁承淮这个学期的授课任务是三年级诊断学里的神经系统检查和疾病诊断这一块,教科书换了个新版本,旧的教案自然也就要换新的,他少不得要增删内容,再加上平时的工作,愈发的忙碌,觉得累也是正常。
只是他的动作却让顾双仪生出疑惑来,她探究似的看着他道:“可前些天你忙到两三点才睡,好似也没这么累。”
祁承淮立即就愣了愣,随即有些讪讪的,连笑都局促了半分,“……平时哪有昨天累。”
顾双仪也怔了怔,皱着眉又想了好一阵,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之后忙啐了他一下,“活该,让你一把年纪还不知节制,哎,你累怎么还坐这么正,端着好看?”
祁承淮脸黑了黑,看见她一面说一面往沙发上躺,张嘴想劝,又默默的合上做锯了嘴的葫芦,这时候说什么都会被她笑话,还不如不作声的好。
顾双仪难得见他这样,觉得有些有趣。这样的他和在单位时是不一样的,没有那么的冷静理智,也不是时常笑着摆出一副耐心的模样,话亦不多,有些洁癖,刻在骨子里的自律,每一样都让她了解他更多一些。
她觉得甚是满意,若是他表现得和工作中一样,她才要觉得奇怪,又或者会有些不安。
“那早些洗洗睡了罢?”顾双仪那些遥控器换台,懒洋洋的道,“明早还要早起呢。”
祁承淮瞥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像她一样往沙发上一瘫,舒服的叹了口气,“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