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妮看到他，原本慵懒地眨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脑袋里的醉意也消退了不少，他整个人重新站得端正笔直。

“布鲁斯，晚上好。”

娜塔莎从温妮的手里重新接回她的酒杯，冲在场的人微晃了晃高脚杯里盛着的液体，笑容里是浑然天成的魅力。

“我去看看班纳。”

由于布鲁斯·韦恩在场的缘故，娜塔莎并没有直接称呼班纳博士的名字。温妮听说过娜塔莎和班纳博士之间的事，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黑寡妇不会羞于藏匿起她的真心。

娜塔莎借故离开后，神奇女侠敛着她的下巴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看来我也要和娜塔莎一样挪个位置了。”

最后原地只剩下布鲁斯·韦恩和温妮两个人。复仇者大厦里头一层的空间足够大，今晚的超级英雄们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个角落，一时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这边。

西装革履的布鲁斯对于温妮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她最常陪在他身侧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宴会场合。不过那时候她挽着的男人像是个风流不羁的纨绔，而不是现在站在她面前这样反而需要靠嘴角边淡淡微笑来掩盖一身凌厉的人。

温妮的酒已经醒了，她看着这样的布鲁斯，大脑一转，将各种蛛丝马迹串联起来。

“当初你那个样子是为了掩饰蝙蝠侠的身份？”

“一个整天只知道玩豪车玩女人的花花公子难道不是最好的伪装？”

温妮哑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布鲁斯这种自损名声的行为，毕竟在她这，这个代价乍一听起来实在太大太不划算。而她甚至见过当时布鲁斯表现在外人面前的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倘若这是需要在所有人面前戴上的伪装，为的是掩饰他内心惩凶除恶的能力，这听起来对一个独身与黑暗搏斗的英雄来说太过可笑了。

蝙蝠侠对于哥谭的罪犯来说甚至凌驾于司法之上，可哥谭普通的民众却不是全对这位暗夜里的骑士的所作所为有过感激和崇敬。

温妮初到哥谭的时候，蝙蝠侠已经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了，可布鲁斯·韦恩本人依旧还需要扮演着他原先给自己设定好的角色身份。

布鲁斯谈起他的假面时，口吻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明显的情绪起伏，嘴角边依旧挂着笑，更像是在说一件云淡风轻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实际上无论哪一个面具都在他的脸上粘覆了人生里的近一大半。

温妮发现布鲁斯的身份后，倒没有产生觉得被欺骗的情绪，只是觉得有些恍然，有些感慨。

她也没有自讨没趣地问：那我当时也算是你的伪装之一？

答案已经十分明显，否则为什么除了在公众场合的亲昵姿态外，私底下的布鲁斯显得克制有礼也有些冷淡。除了送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送车送项链首饰，实际上温情的关心没剩多少。

再强大的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当他一心放在打击罪犯守护这座城市之后，留给女伴的温情则被瓜分得少得可怜。

当时的温妮比起恋慕和倾心，实际上不自觉更依赖着布鲁斯给她的便利慢慢熟悉起普通人的社会。哪怕她心里有过为利用布鲁斯而产生的羞愧，也有为两人之间有名无实的关系感到过遗憾。

但当她离开哥谭，这些也就都通通放下了。

在布鲁斯·韦恩眼中，今晚的温妮如同他所看到的每一次一样，如浩瀚星辰里最亮的那颗星，如宝石堆里最耀眼的那颗瑰宝。他见过形形色/色各有风姿的女人，却不得不说温妮的相貌是他印象里最为深刻的。

当这样的温妮挽着布鲁斯的臂弯时，就是他最有利的伪装。

可布鲁斯无法否认，这其中他当真一点私心都没有。也许是在父亲工作过的医院看到穿着护士服的温妮的第一眼，也许是疲惫的时候无意间和温妮的目光对视上的那一刻。再坚硬冷锐的心脏追溯起来也只是个柔软的肉团。

但他从前认为他和温妮之间的距离太远太远，等到各自身份的秘密揭晓，这份距离重新被其他的因素填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