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姑娘家哭得时候把嘴张得那么大的?旁人家小姐哪怕受了委屈也是忍着,不得已了才淌出几滴金珠子,哪像你?人家是梨花带雨,你林望舒是鬼哭狼嚎”
望舒原以为自己将那些事情都忘干净,谁成想,稍有松懈,那些尖刻的讥讽、那些没来由的责备还是从记忆深处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将她裹紧,要她窒息。
她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委屈,好委屈,哪能不委屈呢。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自己不能生在个平头百姓家?为什么她还会这样在意自己不该在意的事情,为什么——
望舒分明感到了那样尖锐且无助的窒息感,自己被回忆撕扯着,坠入无尽深海——
”乖乖,别哭,别哭。”
沉浸的思绪倏然被严恪打断,望舒一怔,身子僵在原地。
“别哭,别哭。”宽和而温柔的声音响起,严恪伸手,拽出帕子来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这世上也就只有严恪,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姑娘用的手帕,却不被人觉得阴柔。
严恪带得正大光明,毫不避讳——他的乖乖有时候爱哭,万一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望舒仰头,看面前这个满眼都是忧虑的男人——面前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严恪的手很宽大,很温暖,一把将望舒从那无尽的深渊中拽了出来。
望舒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鼻涕全都糊在了严恪的胸口,可他丝毫不曾嫌弃。
“来,用力。”
严恪将手帕轻覆在她口鼻处,要她把鼻涕都擤出来。小姑娘哭得抽抽嗒嗒的,快不能喘气了。
“我、我……”
望舒哭得发懵,本是想拒绝的,没成想身体却是顺着他的意,用力擤了一下。
严恪将那脏了的帕子扔掉,变戏法似的从腰侧又摸出来一条新的。
鹅黄的帕子右下角绣着个月亮。
望舒,他的月亮。
望舒一愣,忘了继续哭——哪有大男人随身带手帕的?还带了好几条。
她刚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会根本说不了个完整的句子。
“你、你…手绢…”
望舒结结巴巴,半天也没把话说出口。
有些烦了,便索性又扑进严恪的怀里,继续抽搭起来,想把这些年的委屈一次性哭个干净。
谁都会嫌弃他,严恪不会。
望舒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