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良宵与君同
夜深,红药居内闯进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皆年过二十而游手好闲,家中或是有老却无小,或者干脆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简单说来就是被官府列入黑名单,勒令其今年之内必须完婚,否则便要叉去修长城的光棍们。
“查出来没有?”一个长脸汉子冷冷道。
“查不出来,估计是从外乡过来的吧。”一圆脸汉子答道,语气忿忿,“咱们沉香镇本来就粥少僧多,没想到还有不开眼的过来抢饭吃,抢就抢吧,居然还抢我们沉香镇的招牌花艳骨,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话一出,一群人立刻同仇敌忾。
原来这是一群地头蛇。
新法一颁,他们就开始打花艳骨的主意。那女子久负盛名,可谓美貌与智慧并重,财力与地契的化身。把她弄到手,兄弟们起码少奋斗五百年。
“大家上,女的打晕拖走,男的打死抛尸。”长脸汉子左手举着一束鲜花,右手举着一把镰刀,身先士卒的朝花艳骨房中跑去。结果刚冲到门前,便听见房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啊啊……”却在此时,闺房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
单身汉们如遭雷击,僵硬的扭动着脑袋,看向纱窗。
白色的纱窗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强壮一个柔弱,宛若乔木与桃花,彼此挨得极近,似乎一个压着另一个,耳畔,是花艳骨娇吟一声:“好疼!”
那个宛若凌霄般高不可攀的花艳骨,居然会叫好疼?单身汉们眼前一黑,颤抖如风中落叶。
“……对不起。”那男人呢喃道。
“我没事,继续吧。”花艳骨颇为善解人意的说,“这次更深一点吧……”
“恩……”男人道,随之而起的是一片润泽的水声。
“哎呀,流出来了。”花艳骨懊恼道,“算了,待会擦擦就行……”
“不行啊不行啊!!”光棍们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个泪流满面的踹门而入,然后很快就哭爹喊娘的被打了出去。
花艳骨衣衫齐整,立于窗下,哭笑不得的看着那群乌合之众,然后,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
“滚。”她淡淡的说。
一字之间,她的眉心,眼眸,发梢,都散发出一股仿佛肉眼可见的杀气,她站在原地,她发髻上的绯羽,她身上的红衣,以及她的眼神,都在熊熊燃烧,整个人就似从地狱中怒放出来的一朵红莲。但凡她那双眼睛抓住的人,会觉得一股汹涌而来的火焰灌进了自己的七孔,将自己从内到外烧成灰烬。
直到花艳骨关上门窗,转身离去,跌坐在地的人才回过神来,他们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就踉踉跄跄的逃出红药堂,仿佛慢了一点,就会被那个噩梦般的女人抓住吃掉一样。
房中,掠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花艳骨转身之际,那抹肃杀已经完全从身上散去,她巧笑倩兮地走到他身前,继续刚刚的动作——拔鱼刺。
“嘴张大,啊——不许咬我!”花艳骨小心翼翼的将他喉咙里的那根鱼刺掐出来,顺便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溢出的口水,笑容十分无奈:“吃鱼就吃鱼,你怎么会连鱼骨头也一起嚼了吞下去呢……”
掠影坐起身来,伸手取了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几口水。然后左右四顾一番,才小声的说:“不能浪费食物,鱼骨头那么软,嚼嚼就能吃了……”
花艳骨忍不住拍了拍额头:“你……过去到底过着什么样的非人生活啊?”
沉默良久,掠影看着她,道:“艳骨。”
“恩?”花艳骨瞥向他。
“我帮你杀人好不好?”掠影平静的说,那语气仿佛是在说,我帮你宰只鸡好不好?
花艳骨哑然。
“赵如是骗了你,我不是家将,而是死士。”掠影乌亮的眼睛平静的凝视着花艳骨,道,“我可以帮你杀人,无论对方在哪里,也无论对方是谁,只要你对我下令。”
花艳骨嘴角一抽,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为人和善,处事圆滑,世人爱慕我都来不及,怎会跟我结怨……所以我完全没有想要杀的人啊。”
掠影很是失望的垂下头:“……那我还能吃饭么?”
“此话怎讲?”花艳骨觉得他似乎有点心结。
“……我在死士营的时候,每天只有一餐。”掠影低声道,“那时候只想杀人,因为只有杀人,回来才能吃饱饭。”
“……不用你杀,我也给你吃饭。”花艳骨斩钉截铁的说,“还有肉!”
掠影猛然抬头,双眼发亮的看着她:“三餐?”
“四餐都可以。”花艳骨财大气粗的一甩手。
“有肉?”掠影眼中光芒更盛。
“还有鱼。”花艳骨财大气粗的甩了甩另一只手。
掠影定定看着花艳骨,总是缺乏表情的脸上浮出一抹浅笑,温和而又纯澈,仿佛落在睡莲上的一抹浮光。
“艳骨。”他用一种很是亲近依恋的目光凝视着花艳骨,道,“……下一次,你还会帮我拔鱼刺么?”
看着他微笑的脸,还有他眼中的情愫,花艳骨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将他和师傅弄混了……
窗外月一轮。
红烛照两人。
同一时刻,顾府。
顾朝晖慵懒的躺在榻上,身旁三名绝代佳人为他捶腿的捶腿,喂酒的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