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气盛,与父母争执,谁知一别二十五载,再也没见过父母的面,也不知他们是不是还在人世。”叶凝缓缓说着上,她似乎梦醒又似乎这个梦还没做完。
卫善那些话直刺人心,只要想到眼中便迷茫起来,她曾以为一辈子只能如此了,可原来不过是她作茧自缚,她和被困在后宫中的那些妃嫔到底是不一样的。
“先生知道此事么?”卫善没想到她这么容易便想通了,倒有些惊讶。
叶凝点一点头:“先生说既然我要还乡,也不能这么没名没份的回去,他既认我作义妹,便该用他的车辇送我回乡去寻访亲人。”
怪道她这么容易就想通了,原来是林文镜到她要走了,也没有别的表示,卫善不知如何评断:“叶姨若是不愿意,也可由辅公国府的护卫送还家乡去。”
叶凝摇摇头:“就顺了他的心愿罢。”林文镜头一回当着她的面对她说亏欠她良多,若她将来觅得良人,便替她办嫁,丞相府所有资财都是她的嫁妆,陛下赐下的庄园田地,将来也都是她的。
叶凝这才打定了主意不能再呆在林家的后宅,活得无声无息,别人死了还有个某妃某嫔某姬的牌位,她又算得什么?难道当真伸手跟林文镜支取银子用不成?
捡点起衣裳来发觉她这些日子确是添了许多东西,林文镜于外物并没有过多挑剔,衣暖食饱即可,却替她添置了许多行头,仿佛想用这个来补偿她,衣裳珠钗都按月来做,这些却并不是叶凝想要的,她将珠钗锦缎都深藏匣中,收拾起几件旧衣预备带走。
卫善最后对她道:“叶姨若能找到家人共享天伦便罢,若是不惯呆在家中,我……我有一份拟表还未上奏,我身边只用六局二十四司也不过打理打理宫务,还想用若有个似叶姨这样通文墨知古今的人当女官。”
女官多是虚名,夏朝开国之初也曾设过女官,多是些命妇夫人们任此官职,谏言皇后以修品德,实则是个虚职,后来便渐渐不再挂衔,到正元帝时,干脆废除了女官之职,配给六局二十四司,辅助皇后,而卫善想再次启用女官,派些不同的用场。
她身边再没有比叶凝更合适的了。
叶凝一怔,她抬头看向卫善:“娘娘欲效仿前朝文皇后?”文皇后与建兴帝,既是夫妻又是同盟,她便曾任用女官,夏朝中兴,既离不开建兴帝,也有文皇后的功劳。
卫善摇一摇头:“并非是要效仿谁,邯郸学步不可取,但固步自封更不可取,陛下对我有如此包容之心,既已替我开创先例,我便想要走不同的路。”
叶凝方才看她挑首饰,十分看重这次主持年宴的机会,林文镜不想再出一个能够被打压的后族,虽与卫善的想法并不想同,却殊途同归,帝后二人必有了默契,她才能开口提设立女官的话。
叶凝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二十五年前,她自然也有过年少气盛的时光,与林文镜是红叶亭对诗相识,为他诗中所展露的抱负而倾倒,字字句句说到她的心上,能够明白诗中意象的自己,又怎么会心中没有期望呢?
卫善总叫她惊讶,低头抚了抚莲青色的裙角,对她点头道:“娘娘既有需我助力之处,我自不会推辞,待回乡寻过亲人,必回来替娘娘分忧。”
卫善紧握了她的手,嘴角一翘露出笑意来,她心里还有一个人选,希望能说动碧微,纵不任官职,也能替她办细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