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以笑了笑,慢慢伸手打理了下满头的乱发,深吸了一口气酝酿好情绪,转动了手上另一个手环。
这与那银手镯一样,都是朱励的人按了她的吩咐拿来的,其实就是个随身携带且隐蔽版的直播器,带光幕界面,转动后就会直接连接到某个直播平台,播放的同时还会录制,据说曾经一度风靡全球,但随着末世到来,已销毁得差不多了。
将直播的镜头转向自己,珈以朝着那镜头笑了下,“大家好,我是褚珈以。”
她的嗓音依旧冷,却没有那种冰峰的凌厉,而像是炎炎夏日的冰棍般的清凉透彻,“三分钟前,我才知晓自己已经息影退圈了。我不知道关于这件事,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但我想,如果和我自己有关,那我还是要亲口告诉大家。”
“四年前,我出道,是因为褚陵需要一个站在大众面前支持他的人,所以当他问我愿不愿意的时候,出于对他的爱,我同意了。这走过的四年,有风雨,但更多珍贵的回忆,有你们陪我一步步长成更好的自己,我就越发觉得,不管我的初衷是什么,这个有你们的过程和结果的确是在厚待我。”
“但我不知道,由我点头才开始的故事,居然不用我摇头就能终止。”
“最近事情很多,很多人都在问我,到底爱他什么,其实我转回头想想,爱他什么呢?居然连我自己,现在也说不出来了。我只知道,八年里,从我成年那天,站在他面前鼓足了勇气告诉他我的心意时,我就在全力以赴地去做这件事。”
“当爱情开始的时候,我一心以为它会有很好的结局。但很可惜,不管我如何努力,我的爱都变得无比糟糕了。所以,我再一次,拿出了我所有的勇气,告诉他,我的爱就到这里了,我再也爱不动了。”
“和他说这句话,是在他让我在发布会上公开我们关系的前一天。真的很难过,因为我完全没想到,我求而不得,努力了五年都得不到的东西,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摆在了我的面前。所以,我问他,在他心里,我是什么?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可似乎也已经有了答案,爱要小心翼翼,不爱才会无所顾忌。”
“我想,在这段感情里,是我爱得太卑微了,我一次次的妥协,奉上了我的心,却也给了他肆意伤害我的利刃,现在这把刀,插在我的心上,放完了我的血。”
珈以很努力地笑了一下,在她断断续续地说这些话的七八分钟里,前四五分钟基本都是无人问津的,而第五分钟开始,人数都在飞快地增加,眼下已经快有三四万的人了,弹幕密密麻麻的,很多都在表示对她的关心,问她到底在哪。
毕竟珈以身后一片漆黑,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环境。
“就此一别,或许以后再难相见了。遗憾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女皇》,我其实并没有拍完,但也只能和导演他们说声抱歉了;还有我的很多粉丝,真的,谢谢你们这些年喜欢我,我其实还有很多礼物想要送给你们,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还有我的弟弟,褚凉,如果能和他见一面,我也很想告诉他,世界很大,不要拘泥眼前,爱虽宝贵,却也不是能随意拿走的物件……”
她的这段话还没说完,车猛然一个急刹,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下一秒,车门被人劈开,褚凉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人站在被砍开的车门口,看着她,朝她伸出了手,“姐姐,我来接你了,你跟我走。”
褚凉笑了一声,隐带威胁,“不然,你就要被褚陵那畜生送给朱励当礼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珈以是在把角色践行到底,顺便给两位加负面buff。
给剩下两位的定位,大抵就是负心渣男和白眼狼。
曝光他们,让他们人人喊打。
第29章 被包养的女星(完)
车停下的那个瞬间,珈以关掉了光幕。
听到褚凉说的那句话,她撑着半站起来的身体僵住,脸色骤然间煞白,然后再看着褚凉那张露出几分得意神色的脸,一字一句地问,“你怎么知道?”
她看着褚凉,那一瞬间真像是要把他看穿了,“褚陵瞒着将我带到了这里,怕我真的死了才肯告诉我真相,你又怎么会知晓得这么快?”她又看了眼那些跟在后面的人,“带了这么多人,你是特意要来带走我的?”
不用褚凉多说一个字,珈以就从他的神情上得到了答案,“你和朱励合谋,这是你设下的一个局,为的就是从褚陵手上带走我?”
虽是疑问的语句,却已是肯定的语气了。
褚凉默认。
珈以突然“哈”地笑出声,声音里却带上了哽咽和质问,几乎是要被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褚凉,你和褚陵,你们俩兄弟,到底将我当做了什么?”
“我是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没有心的物件吗?就任凭你们这样丢来丢去?!”
她的每一个字,都是锋利至极的质问。
直播的观众还在飞快地增长,弹幕上又一次骂声一片。
而珈以身上还带了伤,她嘶吼着喊出最后这一句时,脖子上的伤口又撕裂开来,血顺着她修长洁白的脖颈留下来,像是一曲无人聆听的挽歌。
褚凉没想到她居然也会这般歇斯底里,但他来回需要时间,又担心褚陵那边赶过来,压根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上了车就要去拉珈以,“姐姐,你先别生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带你走,我没有办法了,我……”
他伸出去的手又一次被珈以挥开,她冷漠得像块根本不肯待在他怀里的冰。
这几日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力量觉醒,还看见了高傲自大得不可一世的褚陵被他反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褚凉已经习惯了这种说一不二的滋味。一再被珈以拒绝,他已经有些恼火了,只强自按捺着。
“姐姐,你知道吗,把我扔到孤儿院的人就是褚陵,他当年嫉妒我的天赋,还用了南区的奸细来废了我,害得我天赋尽失,性子暴戾,失手重伤了我的亲生母亲,最后高烧昏迷,成了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他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留恋他呢?他根本不值得你爱。”
“然后呢?他不值得,你就值得吗?”
“褚凉,”珈以转头看他,“你恨他,好,有理有据,事出有因,我没道理对你指手画脚。那我呢?你说你爱我,就是因为我把你从孤儿院里带了出来,先不说我这么做是因为褚陵,就说你想报恩,有谁报恩,是逼得恩人非你不可的?”
“如果你的知恩图报就是强迫和禁锢,那你与恩将仇报有何区别?”
“你说我爱褚陵不值,他好歹是养我一场。可你呢,你这样的,就值得我去爱吗?”
褚凉脸色冷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里也失去了温度,俨然没了耐性。
珈以真的是很想笑,她稍微调整了下角度,让镜头不经意地对着褚凉那张脸,“其实你和褚陵没分别,就算一个有恩于我,一个欠恩于我,大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不过就是看你们想要什么,而我就必须给你们什么。”
“世上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珈以这话音落下,褚凉脸色一凛,忽就转头,伸手往身后一推,半辆车直接化为虚无,露出了和他们距离已经不远了的褚陵众人。
褚陵显然也已经听到了珈以方才的话,一张脸青黑一片,好似头上真的顶了片辽阔的大草原,却还是硬撑着,朝珈以伸了手,“珈珈,过来。”
珈以靠在原地,别说动了,除了最开始那眼,她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她狼狈而又心灰意冷地坐在那,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是以没人看见她嫌弃而又不耐的神情,只从她身上看出了疲惫和无力。
褚陵更是想不到她会让自己这样下不来台,心里更多了对不断说他坏话还不断坏他的好事的褚凉的憎恨,却难得对她有了更多的耐心和柔情,就想让她再妥协一次,当着褚凉的面,再让他嫉妒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