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夏司廉真要出门,他却又突然开口唤住了他,盯着他的目光,像是站在沼泽地里,无力挣扎着渐渐沉下去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绳子一般,不将他一同拉下水,但凡再有一丝可能,都不可能会放弃。

“你看顾好那个孩子,”海福一字一句,说得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严肃,“如今你我的性命,就只能靠那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背景有些多啊,下章珈以就长大些了,这基本就是各种埋线~~~

第114章 他不会说爱你(3)

夏司廉在刘司膳哪里,知晓了这个小太监为何会被杖毙。

宫内有流言,说杨太后有好些个入幕之宾,而那御前总管曹吉就是其中之一,小太监兴起,嘴碎没管住,与人闲聊时说起了这话题,成了儆猴的那只鸡。

刘司膳看着他,叹口气,“风波才起,你莫入其中。”

夏司廉回去之时,又遇见了一队人,抓着几个满脸张皇的小太监,朝着宫内的内廷司而去,那带头之人张狂,而被抓之人也有茫然不知的。

他低了头,恭敬而卑微地从那几人旁边走过。

进了冷宫的院门,他回身匆匆去关门,再去开了紧锁着的房门,珈以一骨碌翻身从床上坐起身来,朝他伸手,“阿兄!”

她笑嘻嘻的,把藏在身后的拨浪鼓拿出来,又喊他,“阿兄!”

这是看他心情不好,在哄他。

夏司廉心一软,摸了下她稀稀落落的头发,将她抱得紧了些。

接着半个月,内宫里被血洗了一波。

用的借口,却是早前先帝驾崩之前突然逝世的廖妃死因不明,新继位的盛平帝要为母一探究竟,才弄得内宫人心惶惶。

各宫太妃心有不满,往家里递了消息,事情闹到了朝堂上。

杨太后以盛平帝才六岁,年幼不知事的借口推脱掉了此事。

盛平帝坐在御座上,目视前方,白净俊秀的小脸板着,并无过多神情。

新帝年幼,杨太后又与娘家离了心,这孤儿寡母的,朝堂上的众人都盯着,就指着赶在杨家之前爬到两人头上去,好为家族铺个锦绣前程。

若为此计,当务之急,就是要让盛平帝与杨太后离心。

于是有人得到了眼神越众而出,张口第一句,就是为君者不该以一己之私,致使朝堂内外人心惶惶,不利于社稷安稳,民心向背。

说到后来,就差没指名道姓地骂廖妃遗祸无穷了。

明明许多人都知晓,查廖妃身死一事,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话说到后来,盛平帝震怒,小小的身子直接从御座上砸了下去。

这一砸可非同小可,朝中势力盘踞,却没有哪边能一手做大的,这皇帝还得出自赵家,可偏赵家自三代前就人丁凋零,到了这会儿,盛平帝若是倒下,皇族里血脉最近的,也是从太上皇那一脉算起的了。

众臣哭喊着就把盛平帝给送到了承乾殿。

结果把了脉一看,盛平帝中毒了。

毒下得不重,但是从饮食里一点点渗入进去的,已经年已久,这会儿会突兀地发出来,许是盛平帝这些日子心绪浮动,又外感风寒。

盛平帝自小养在杨太后这里,说杨太后与此事毫无干系,谁都不信。

可六岁的盛平帝醒来,张嘴就坚信了杨太后的青白,还说这毒许是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因而他才要查生母的死因。

帝王安危,关乎社稷,双方妥协,宫里果然来了场大清洗。

海福从刚着火的冷宫走出来的事瞒不了所有人,他成了顶头的嫌疑者。

可他那藏着的杨太后的秘密太多,杨太后照样不会让他落入旁人手中,最终较量的结果,就是海福另外的干儿子司直顶了锅,而海福是去找他才撞见的。

司直还未收到半点消息,人就莫名其妙下了狱,被毒哑了嗓子,挑断了手筋。

他被推出来当替罪羊,死得自然很是凄惨。

海福连自己的干儿子都保不住,在宫里很是受了一番奚落。

他跪在杨太后面前,整个人莫名老了十岁,张嘴嘶哑且无力,“太后觉得,此事上,除了万岁,还有谁获利最多?奴才去冷宫,您也知晓,自来是孤身寡人,无声无息的,怎么偏偏那次,一来就将奴才推了出来?”

“万岁那日有人瞧不得奴才好,太后这里,奴才说实话,也有。”

海福跪着,须发已花白,脸上的笑也有几分苦涩,“如今奴才在阖宫都没了威信,日后若是想要为太后做些什么,恐怕也只能有心无力了。”

杨太后抿着嘴,一句话都没说。

傍晚曹吉过来,据说在殿门外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进去,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脸上带着个通红的指印,却是被杨太后扇了巴掌。

消息在阖宫都传遍了。

夏司廉去看海福,他靠着窗喝茶,脸上是难得的轻松惬意,瞧见他来便笑了声,告诉他,“给你在宫里寻了个行走的闲职,好让你日后耳目聪灵些。”

夏司廉恭声应下,也没多问。

他这幅沉着脸的模样,在海福如今看来真是格外顺眼,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却是夏司廉在宫中行走了数日,知晓了事情始末,就有些皱了眉头——杨太后如今得了权势,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她只凭心意做事,这样长期以往,莫说是海福这样依仗她鼻息的人,怕就是常人,也要与她离心了。

他们这样没了根的奴才,要说在意什么,一等一的,就是自己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