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清朗的嗓音這樣說。
然而~在對方經過他身邊時,他發誓—
他瞥見鏡片後方的金色眼睛……一片水霧……
大部分的酒進了他喉中—反正他喝不醉~紅髮男子卻往往握著一瓶啤酒良久良久……沒喝上半口,卻怔忡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鏡片後的眼眸看不出思緒,卻不時地瞥著牆上的掛鐘。
而,他……終究……什麼也沒問,其實~也是……不敢問……
那人是誰?你是心甘情願的嗎?你……懂得愛人了……嗎?
他撇撇唇—紅髮男子的表情與行為已告訴他大部分問題的答案~只是……他不甘心,不願接受~而已……
他們對坐著,幾乎是沈默地對飲了一夜~直到東方慢慢露出魚肚白,第一道晨光射進屋內……
紅髮男子突地噗哧笑出聲,雙肩不住聳動……即使是在光線充足的早晨,這樣突兀且瘋狂的笑聲仍令聽者感到說不出的淒厲—他卻像控制不住自己般,越笑越用力~垮著的臉,緊繃的唇讓那笑容看來無比慘澹……
「洋平~我、真、是太傻了……哈哈~呵呵……嘻嘻……」
他嘆了口氣,一把抽走對方手上的啤酒……反手扣住那紅色的頭顱,使力將他壓在自己肩上。
「別忍了。」明明就不是這麼堅強的人呵~卻老只想著不讓別人操心。
他可知道……他有多想他能依賴他,為他操心哪……對方卻~從來……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寬肩仍是輕顫,笑聲卻逐漸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肩上緩緩渲染一片的濕意。
「他走了……」輕輕的,帶著鼻音的嘆息自他肩頭飄出—帶著讓人透不過氣的絕望,和一絲死命壓抑卻仍掩不住的……名為不捨的情緒。
他捏著拳,咬著牙—除了一遍遍安撫地順著那頭柔順的紅髮,完全無計可施……
他一直以為他還只是個孩子,所以……一直在他身旁守著他,等著他~
然而,曾幾何時~他以為的孩子,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寶……在一夕之間,在他毫無所覺的時候~開始懂得愛人了……
不是愛病人,愛村民的那種無私的大愛,而是真真切切地牽掛著一個人……為了對方忽喜忽憂,也為了無法獨佔對方,無法相守而心傷~
但是—
黑眸又冷又沈。
對象……卻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