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才忙活了半天而已,只刚刚掀了瓦,算不上危险。想着崽子们在家没事,出门也是捣蛋,便让他们过去了。
几个孩子到跟前儿,才发现山神像还在,不由却步。
“阿爹,他怎么在这儿啊?”阿林抓着江敬武的大手,瞬间表现的比他两个妹妹还要弱小,“他看着我,我害怕。”
先前,江敬武是打算将山神像放在某个不碍事的角落,方便修葺的,但现在要重建,就先把它运了出来,在旁边搭了个简棚暂时搁着。
抬它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特别重。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
之前江敬武打量过正殿的摆设,隐约能看出来神像旁边本来还摆着其他的东西,但现在都没了,就只剩下着一尊,表面还风化得乱七八糟。
有人劝他扔了。
但江敬武对这些东西总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留下。
听到阿林的话,他既想笑,又无奈,刻意板着脸教育他:“男人哪有怂的?怕什么怕,不许怕。”
“可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啊。”阿林抖抖索索的。江敬武不给他抱,他忙藏到阿木身后,“哥你不怕吗?那你是男人。”
见阿柔也很冷静,立马把夸奖安排上:“大妹妹也是男人,了不起。”
阿柔:“……”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江敬武拍了他一下,“数砖头去。”
他算术好,等大伙儿把砖瓦撤下来,他就记录一下数量,到时候好确定买多少新的。
有活儿让他干,阿林就没那么害怕,跑到大伙儿放瓦的地方,一边数,一边记。不过,瓦放的太乱了,数着数着就不知道到了哪儿。
“这得数到啥时候去啊?”阿林有点累了,“底下的又看不清。”
阿柔见他面露难色,默默从瓦片堆里拎出一片,放在旁边不碍事的地面上。
接着,又拎出来一片,紧挨着先前那片摆好。
蜚蜚想有样学样,却被阿柔抱到了一边,找了个干净地方让她坐着:“不要你弄,在这儿等咱们就行。”边说,边拍了拍她裤腿上的灰尘。
“你们仨儿。”江敬武看阿柔在那儿拎瓦片,头都大了,“怎么能让妹妹干活?阿林,让你数瓦片,你数哪儿去了?”
阿林“啊?”了一声,连忙说,“我、我在数啊。”
“我自己要摆的。”阿柔指指旁边摆成一排的瓦片,说道,“阿爹,咱们先摆出一排固定数量的,这样二哥记起来会方便一些。”
江敬武深感意外,直夸阿柔聪明。
不过,总担心女儿会闲不住还要干其他的活儿,忙催着她带妹妹去别的地方玩儿。
阿柔和蜚蜚看了一圈,确实觉得没什么意思,那个山神像还很吓人,便听话的离开了。
“蜚蜚想去哪儿。”阿柔问她。
她现在走路已经比之前稳多了,基本上不要姐姐抱,只需要牵着,然后她自己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
一问她,蜚蜚就说:“想看看阿瑾。”
“他?他有什么好看的?”阿柔听到那熊孩子的名字就想翻白眼,“天天看还看不够,咱家东西全都让你拿给他吃了。”
蜚蜚想想阿瑾那眉,那眼,一本正经地点头:“他、他长得好看啊。”
“哪好看?还不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阿柔极力想让小蜚蜚认识到他熊孩子的真面目,“他脾气可不好呢。”
蜚蜚又仔细想,有吗?好像没有啊!
“算了算了。”阿柔见她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就觉得无奈。
谁让自家妹妹这么可爱,什么野孩子都想和她玩。而且,妹妹也太乖了,和谁都能相处到一块儿去,这样的性子,以后肯定要受欺负的呀。
不行,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
什么招娣啊,阿瑾啊,都得保持距离才行!尤其那个阿瑾,又熊又会装,迟早把妹妹带坏了!
江·操碎了心·绝世好姐姐·才不是吃醋·镜柔如是想。
来的路上虽然思考了很多,但见到阿瑾那个病怏怏的样子,她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来。
况且,她又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儿,成天就知道玩,她可是要跟宁大夫学习的!
妹妹老老实实在桌上坐好,她也就放了心,一边到厨房给阿瑾煎药,一边学习解毒的知识。
在这期间,宁大夫还说她了。
上次她给老太太开的是专治风水病的越婢汤,年后去复诊过一次,老太太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一高兴,给了她和蜚蜚不少压岁钱。
“甲火上逆,越清火,火越炙,这味石膏的剂量就应减少些。实在需要清肺,最好辅以桑皮、金银花、板蓝根等解毒活络之物。”宁大夫说道,“加上她还有明显的阳郁恶寒,可加附子、泽泻,以温阳利水,疗效更甚。”
阿柔顿如醍醐灌顶,看宁大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所谓‘对症下药’,就是要找准症结所在。光知道是什么病,只是找到了‘果’,若忽略了最主要的‘因’,可是要出大事的。”宁大夫语重心长道,“里头的学问多着呢。定要戒骄戒躁,慢慢来,知道了吗?”
这话倒叫阿柔无地自容,低下头说知道错了。
“你还小呢。”宁大夫摸摸她的头发,笑道,“此时不出错,将来出错那就晚了。就是要你错——只有错诊过,才能时刻保持清醒、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