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直引在黑影里、让于付子理以为是夏立新的人,摘下了脸上的模具,根本是个演员!
于付子理说:“戏子就是戏子!”
是啊,演戏嘛,谁也不是夏禹的对手。用假人当道具、当诱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可是看金庸长大的人!
可是,抓住付子理,这并不是夏禹的目的。
夏禹问:“谢紫贤呢?”
于付子理说:“如果我回不去,她就会死。”
夏禹愤怒逼近,“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怕。”
郭传兴倒是怕了,这个人,刚才演的一手好戏,这会儿又敢在他这个刑侦队长面前,放此厥词?!
于付子理狂笑不止,接着是边哭边笑,“就算你刚才录了像,又怎么样?我随时可以否认,我可以说是我情绪激动,故意刺激你们的。我没动手杀人,我什么罪都没有。”
夏禹直接从郭传兴手里把人薅走了,手卡住她的脖子,“人在哪儿?”
一个废弃的仓库,绑匪总是毫无新意。
付子理带着郭传兴和夏禹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难以想象的一幕——谢紫贤脸上、身上都有伤,可她自己却在解手腕上的绳子,打得死结,还挺不好解。
一旁的洪蕊指示一个“绑匪”:“还不去帮忙啊!”
那“绑匪”恭恭敬敬,“哦哦哦!”走到谢紫贤面前,“谢总,我来。”
“不用。”冰冷地就像那声音来自地狱。
那名呆萌的“绑匪”被尬在中间,看向洪蕊,洪蕊一个手势让他躲开。
原来,谢紫贤被绑架是故意的,她只是将计就计。
郭传兴见此情形,让同事们把于付子理先带走了。
谢紫贤解开绑缚,走到郭传兴和夏禹面前。
夏禹想问“你没事吧?”但现在看来这将是一句废话,他什么都没说,他要脱下外套给谢紫贤,正脱了一半,洪蕊赶到谢紫贤身边,把一件衣服给她披上了,连帽子都给戴好了。
谢紫贤问洪蕊:“东西呢?”
洪蕊手里摇晃着一个文件袋。
谢紫贤拿过文件袋,交给郭传兴,这袋子里的资料是关于一个人的:刘得弟。
夏禹想起来了,他曾在刑侦大队的黑板上见过这个人名。
谢紫贤开门见山,从无废话,“刘得弟本来有个姐姐,但是姐姐从小就给卖了,他长大之后,一直在找。半年前,他找到了,那之后,他帮人做各种见不得光的事,收了钱,就存进用他姐姐的名义开的账户里。彭佳死之前,他的账户进了一笔钱,这笔钱,就是于付子理给他的。”
郭传兴有点挫败感,“这个我们警方为什么没有线索?”
“因为你们不知道他已经找到他姐姐啦!”洪蕊学着谢紫贤的语气说,“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们!不是你们侦破能力的问题。”
郭传兴追问:“那是什么问题?”
洪蕊说:“你自己看啊。”
郭传兴在那堆资料里看到一张照片,刘得弟的打扮,侧身和背影完全就是夏禹的样子。郭传兴下意识地看了看在场的另外三人。接着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谢紫贤说:“这就是追踪失踪人口的程序,联合夜光天眼做到的。每个人,每时每刻,只要做了坏事,就逃不了。”
郭传兴饶有兴趣地笑着,“不是寻找失踪人口吗?没想到还有破案的功能!那以后我们干警察的是不是都要失业啦!”
“用一次几百万,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你且失不了业呢!”洪蕊可以说是相当得意了。
谢紫贤说:“不过有个弊端。”
郭传兴心想,这怎么还跟过山车似的呢?“什么弊端?”
“不能对外公开是夜光天眼做到的,否则那些人又该反对了。”谢紫贤真是太了解“外面”那些人了。
郭传兴点着头,这些信息量得着实消化一会儿了。
夏禹问:“谢紫贤,你是不是还有话说?”
谢紫贤感到有点暖意的,别人都以为她说完了的时候,只有夏禹知道她还没有。
“彭佳的案子破了这么久,不仅没抓到真凶,还让他被人灭口了,这说出去,对刑侦大队来说,是个笑话吧?”谢紫贤看着郭传兴,语气中带着试探。
这是赤*裸*裸的挖坑下套。
郭传兴说:“看来你有办法让它看上去不是个笑话?”
“我帮你拿到了证据,还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是有个小忙也想请你帮一下。”果然不愧是谢紫贤。
郭传兴不可置信,“你在跟警察做交易?”
“是啊。”
理直气壮!胆大妄为!却,让人好奇!
郭传兴说:“说说看。”
“打温情牌!”谢紫贤面带暖笑。
“什么?”郭传兴一脸困惑。
这他妈谁听得懂?!
这是夏禹第一次看到真实的谢紫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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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内,媒体文章铺天盖地,说是:刘得弟找了他的姐姐很多年,日前找到了如杉科技,通过户籍程序试运行的期间,找到了姐姐刘大妹。得知刘大妹得了癌症,需要钱治疗,虽然是不义之财,还是全都给了姐姐看病。现在姐姐做了手术,正在恢复,但恰恰是姐姐的出现,帮助警方破了案。
弟弟有情有义,虽然杀了人,但是救了姐姐。舆论褒贬不一,贬的自然不必说,杀人放火,罪不容诛。褒的却是推陈出新,甚至想到了东邪西毒电影里的欧阳锋,杀人是为了生存,爱人才是他的本意。
什么话都有。两边论战,打了起来,打来打去,几乎都忘了开始因为什么而打。
故此,两相冲撞,彼此抵消。
谁也想不到警察办事的快慢了。
反而,找到刘大妹这件事的功臣,是如杉科技和户籍工程。
一箭双雕!
大局已定!
薛崇明看着各类新闻,不可思议地问谢紫贤:“你不是说这次要真实的吗?这不还是编?”
谢紫贤语气淡淡的,“你不会出去说吧?”
薛崇明赶紧表明立场,“不会不会,那怎么会呢。我是这儿的老板,我会去害自己的公司吗?”
“那于付子理的事怎么说?”
这就是薛崇明最怕的,她要秋后算账,遂说:“事情都尘埃落定了,你能不能把你手里的证据还给我?”
“我没有证据,我都是猜的。”
“什么?”薛崇明从座位上惊起。
谢紫贤平静地说:“但是你也别想洗清,本来没有证据,现在有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谢紫贤觉得好笑,“不是你带着于付子理来见我的吗?”
上当了,又上当了!
后来,洪祖山跟薛崇明说:“你跟谢紫贤,如果能和好,就最好,对公司好,你跟洪蕊的事,也能好办一些。崇明,说到底,你跟洪蕊才是公司的主人啊,谢紫贤再怎么样,也是给你打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爸爸从不跟你说吗?”
薛崇明也知道,他拼命针对谢紫贤这件事,确实幼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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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不久,谢紫贤找了一位农业专家,到她的老家去,帮助他们挽回那批过期农药带来的损失,好在是冬天,只有大棚里用了一些,农业专家去了,还帮他们制定了来年的播种计划,让村子里来年收成可以无忧。同时去的,还有医护人员,帮那些中毒的农民做了一个周期的身体情况监测,直到确认他们健康无虞,才一起离开。
谢紫贤千叮万嘱农业专家和医护组的主任,不要提她。
没有人提,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疑心。
谢紫贤对于那个村子来说,不仅是个陌生人,更是一种遥远的虚无。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曾是她的家。
她再也没有家了,她独自回了那个租住的公寓,空空如也的一间房。
夏禹来找她,说是要给她做顿饭,怪事!这里都没有餐具厨具,拿什么做饭?夏禹第一次认识这样一个人,她明明可以活得无比潇洒,却自苦到难以想象。
他对她无比真诚地说:“让你来我家里住的邀请,一直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