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阿妧——”孟建见她朝自己一拱手就拂袖而去,着急起来,“你这孩子平日最懂规矩的,莫不是被陈家那绝不纳妾的家规给蛊惑出了心思?这妒妇绝不能做,更何况那是天家——”
九娘身形一顿,终还是快步回房,将门嘭地一声关了起来。
“忠义伯,请随奴婢去见殿下。”惜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孟建打了个寒颤,眼前月色如水,湖面泛银。
第249章
赵栩的目光冰冷, 孟建头不敢抬也觉得自己身上被戳了一剑又一剑, 头皮都疼, 浑身疼。
“忠义伯可真是忠义得很, 竟操心起本王的后宅之事来了?”赵栩牙缝里迸出一句。
“下官不敢——”孟建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
“不敢?你还有未卜先知之能, 连本王日后会另有所爱也都尽在你掌握之中?原来本王的心思, 本王自己不知道, 忠义伯倒一清二楚?不如你告诉本王, 我何时寿终?”赵栩的声音越发地淬了冰。
“噗通”一声, 孟建吓得跪了下去,满头大汗,微弱地辩解道:“下官有罪, 下官有妄议宗亲之罪。下官只是教导女儿当遵守《女诫》和《女论语》, 不可仗着殿下爱护而心生嫉妒——”
“啪”的一声。孟建吓得一抖,不敢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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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栩一掌拍在床沿上,腿上的金针掉下来好几根,慌得方绍朴赶紧道:“殿下息怒, 殿下经脉正在往外排毒之中,切勿动怒。”
“孟叔常, 你以为你是谁?”赵栩简直要气笑了, 自己费尽心机才让阿妧放开心胸, 哄得她高高兴兴。孟叔常竟然把自己当成他那般的人,以己度人,去坏了阿妧的心情不说, 她那么敏感多思,说不定还以为天下男人都是会偷腥的猫。
方绍朴转到素屏后头,从药箱里撕了一小块棉花,搓成两个小球,塞进自己耳朵里,又搓了两个,看向僵立在素屏边上的章叔夜。章叔夜只当没看见。
小半个时辰后,孟建才灰头土脸地退了出来,夜风一吹,背上一片冰凉。他辨认了下方位,定了定神,慢慢下了楼。
楼梯转口处却见一个高大身影,背着光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再仔细一看,他怀抱一把暗沉沉不起眼的刀。孟建猛地想起他就是传说中的“小李广”高似,契丹北院大王耶律兴家的唯一血脉,还是金国二太子,被太皇太后疑心是燕王殿下生父的那位……
他眼皮猛地跳了几下,装作没看到高似,贴着栏杆慢慢往下走,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
一把刀架在了他胸腹之间。没摔死却要被刀砍死了?
孟建胸腹间一痛,失声叫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了不该想的事,被杀人不眨眼的高似发现了。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挂在刀背上,人没死,也疼得厉害。
“小心。”高似的声音低沉嘶哑。
上头成墨也探了探头,低声问道:“忠义伯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没事,多谢了。”孟建赶紧扶着栏杆慢慢往下走,不敢再回头看高似。
等下了楼,见到许多黑衣短打的汉子静静守在庭院里,孟建才舒出一口气,这浸月阁四面临湖,不设外墙,庭院尽头就是十几级石阶沉入湖水中,一眼望去,水浸碧天天浸月,夜色无限好。他走了几步,见无人阻挡,索性走到湖边,才回过头望了望那二楼昏暗的阑干,似乎有水光涵月的影子,又似乎只是暗沉沉一片。